43、国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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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岭峰前阑独倚。愁眉蹙损愁肠碎。红粉佳人伤别袂。情何已。

登山临水年年是。常记同来今独至。孤舟晚扬湖光里。衰草斜阳无限意。

谁与寄? 西湖水是相思泪。

----------------------------------《渔家傲》,陈袭善

早晨的水榭小舍沐浴在白色的雾里,看来像是人间仙境。

皇家行宫,守卫也很森严。温小镜本来想到市集上逛逛,顺便到蓬莱仙楼买些点心当早点,但在看到守在门口的侍卫就作罢了。

往西厢的方向走,她迈着慢到可以将路过的蚂蚁全都踩死的步子在园子里穿梭,看看那些奇花异草。

果然是皇家行宫啊,她感叹着,这一砖一木,一草一树都是价值连城啊。

[欧阳大人,皇上还未起啊。]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闻声,温小镜好奇的望过去。

一个穿着淡蓝色劲装的男子正大步的走进大门,那皇帝身边的太监在后面苦苦的追着。

那男子有着一张刚毅的俊脸,那眉眼好像刀刻一般的冷硬,是个帅哥哦。不知为何,温小镜竟对这个男子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摇了摇头,她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棋公公,本官有重要事要禀告皇上。]年轻男子--欧阳凤雏没有回头,直向东厢走去。

[欧阳大人,你这么去了,冲撞了皇上与皇后,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棋公公在他身后苦苦劝说着。

欧阳凤雏正要说什么,眼角却睹见花丛中那个紫色的身影,心下有些奇怪。但因为急着去见祁浅月没有多加留意。

棋公公在他身后追着,不敢得罪皇帝身前的大红人。

欧阳凤雏懒得再跟他罗嗦什么,反正他一定得见到祁浅月。

[要不这样,欧阳大人你在院子里候着,奴才给你通传一声吧。]棋公公不放弃。要是真的被他闯进去了,皇上不怪罪他,也会治自己个怠慢职守的罪啊。

欧阳凤雏也知道自己鲁莽了点,可这事关重大啊。

[也好。你对皇上说,欧阳凤雏有重要事禀告。]

见他松了口,棋公公也松了口气,[欧阳大人放心,奴才一定会告知皇上。]

看着那远去的二人,温小镜笑了出来。

看看天色,还没到落花起来的时辰。不过即使起了,也不用她伺候啦。

回西厢要经过南厢的,所以温小镜遇到了正从南厢走出来的赫连麟。

两人面对面,一时间没有人让路。

赫连麟看着她,将人由上而下的打量了一遍。说真的,他已经有些记不得五姐的模样。而且,又过了三年。

被他这么打量,温小镜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小弟弟的眼神带着探究与好奇。

[六少爷。]一个侍卫从里面出来。

点点头算是招呼,温小镜绕过他继续向西厢走去。

看那小弟弟的衣服式样,该是那炎国王爷的什么人吧。她笑了笑,想自己这么个现代人能见到皇帝与王爷,也算是不枉穿越一回了。

赫连麟目送她离去,这个女子看自己时的眼神很陌生,而且平静。如果她是五姐的话,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有些失望,如果是五姐的话,那该多好。

[六少爷。]侍卫见他不出声,就又唤了一声。

[有事?]

[大少爷约六少爷午时在蓬莱仙楼见。]侍卫答道。

赫连麟应:[知道了。你回他,我一定到。]

[是,属下告退。]侍卫退下。

[大哥啊,这个女子的出现,对你来说不会是好事啊。]赫连麟望着西厢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

[欧阳啊,你这么急着见朕,有何要事啊?]祁浅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就知道他刚起来,还很没仪态的打了个呵久。

棋公公告诉自己,没看到,没看到。

欧阳凤雏转身对他行礼,[微臣参加皇上。]

祁浅月挥了挥手,话却是对站立在一旁的太监总管说的:[棋公公,去准备一下,朕等下要跟炎国来使一起吃早饭。]

[是。]棋公公退下。

[欧阳,说吧。]祁浅月在石椅上坐下。深深的呼吸,嗯,早晨的空气让人真舒服啊。

[江湖传言,凌城绿茗楼有个人很像赫连瑾。]欧阳凤雏微微皱起剑眉道。

闻言,祁浅月没有意外,微微笑着说:[人,朕昨天就见过了。]

[嗯?]他一愣。

[戴着面纱,没看出有多像。]祁浅月径自继续说:[曲子唱得不错呢。]

欧阳凤雏叹了口气,眼底难掩伤痛,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我也知道,不可能是她。如果她活着,不会不回家的。]

[欧阳。]祁浅月看着他。

勾起一个淡淡的浅笑,欧阳凤雏说道:[不管如何,这个人怕是有心人安排来打击弯月教的吧。]

[那江湖人如何斗都没有关系,朕只希望不会影响到祁国就好。]祁浅月说。

[皇上放心,即使瑾不在了,微臣也相信教主会尊重她的遗愿。]欧阳凤雏严肃的说道。

祁浅月点点头,[朕也相信她啊。]想到那个女孩,他的心就忍不住痛。当初若不是自己那么做,那么她也不会有那样的下场了吧。

[如没事,微臣就走了。]欧阳凤雏说:[京城那边,皇上的几个皇叔不□□分啊。]被任命监国的可怜人是也。

[先让他们再玩个几天吧。]祁浅月不甚在意的说:[待炎国来使离开了,再收拾也不迟。]可眼里那抹凶狠是掩饰不了的。

[那微臣就告辞了。]欧阳凤雏对他行礼。

挥了挥手,祁浅月目送他离去。

[皇上,早饭已设好。]棋公公适时出现。

祁浅月站了起来,[请炎国使者。]

[是。]棋公公挥了挥手,打发身后的小太监去了。

---

蓬莱仙楼是凌城最出名的一座酒楼,以贵出名。

赫连麟与侍卫才踏进酒楼,就有一男子迎上来:

[六爷。]

看到那绣在衣领下角丝毫不起眼的弯月,认得是赫连廷身边的暗卫,赫连麟点了点头,[带路吧。]

这个时候,赫连麟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大哥不该来凌城,许也是听到了那个传言才来的吧。

他的眼神微微一冷,肯定是有人以此引他来的。

男子将他们二人引到一个厢房前,赫连麟对自己的侍卫点了点头,让他在门外呆着,自己进去就行。

[主子就在里面。]男子为他推开门。

赫连麟走了进去,男子就关上了门,和那侍卫一齐守在门外。

绕过屏风,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赫连麟开口:[大哥。]

从小到大,赫连麟和这个兄长不是特别的亲近。也许该说,除了赫连瑾,赫连廷跟谁都亲近不起来吧。

赫连廷没有回头,[爹还好吗?]

[爹很好。]赫连麟径自在房中的桌子旁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有好一会,他们谁也没说话。

[你见过她了吗?]好久,赫连廷才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到不可思议。

赫连麟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嗯。气息与脚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懂武功的人。戴着面纱,但发色与眼睛的颜色的确又是炎国皇族人才会有。]

[温小镜,来自涓无连府,今年十六岁,现在的身份是绿茗楼花魁落花的贴身侍女。]赫连廷淡淡的说道:[很普通身世,不是吗?]

原来,赫连麟微微的笑了,他早就调查清楚了。

举杯到唇边浅尝一口,他微微笑着说:[好酒。越是寻常,就越不简单。越普通的身份,就耀有可疑。]大哥是有备而来的啊。

缓缓转过身,赫连廷看着这个小弟。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性格。

见他不说话,赫连麟笑了笑,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杯子,[这也许是个陷阱,一个为了你而精心设计的陷阱。]

勾起一边的唇角,冷笑,赫连廷淡然开口:[我就要看看,这个陷阱是不是厉害到,足够将我困住,甚至捕获。]

赫连麟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大哥啊就是太傲了。不过这一点,还蛮像他们的王爷老爹的啦。

[你不会是要去踩那个陷阱吧?]他问,用的却是肯定句。

微微一笑,眼内却冷若冰霜,赫连廷走到桌子旁坐下,[有何不可?]他就要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像她?

赫连麟耸了耸肩,赫连廷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除了五姐。

[爹的反应呢?]

[爹呀,估计也猜到了吧。]赫连麟说得漫不经心,王爷老爹的心思他从来就没弄明白过。

[你们会在祁国待多久?]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白玉笛子,赫连廷问着。

[我呢,待国事完了,就会留下来。]赫连麟笑着,眼内精光频闪:[爹啊,估计会回炎国吧。]

[留下来,嗯?]赫连廷淡淡的扫了小弟一眼。

[大哥,不欢迎我吗?]他笑得无辜。

[为这事,秀姨娘没跟你闹吗?]赫连廷知道这个小弟想要干什么。

赫连麟无奈的摊了摊手,[那又能怎样呢?顶多我把功劳都让给明左护法来领好了,反正他想着要上人家的美女弟子很久了。]说着,他觉得自己实在很无私啊。

[是黑锅吧。]明漾从外面推门进来。

赫连麟望向他,怎么一说人,人就来了呢?

[属下见过教主。]明漾对赫连廷行礼。

赫连廷挥了挥手,[怎样?]

[很有趣的结果。]明漾径自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你们猜不到的呢。绿茗楼的幕后老板,嘿嘿,是灵山门主灵千秋。]

[灵千秋。]赫连廷冷冷的无声一笑。

明漾望向那个华衣少年,微微笑着说:[我刚才听到,有人要给黑锅我背呢。]

赫连麟从来都不怕这花花公子的笑里藏刀,就见他优雅的轻轻摇着手里的杯子,[是啊,有美人的黑锅,不知左护法背还是不背呢?]

有那一刻,明漾好像看到了那个女孩,暗暗摇了摇头,他吊而郎当的说:[六公子打算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等着背那个黑锅就是了。]

也许跟在赫连瑾身边的时间多的关系吧,所以赫连麟某些动作神情有些像她呢。

[老六,你真打算动峨嵋派吗?]赫连廷淡声问。

手握紧了酒杯,赫连麟微笑着点头,[我要断了娘回峨嵋的想念,让她好好的呆在炎国,好好当她的王妃。]那双棕色的眸子里闪着决然。

即使父亲会继续冷落她,但他希望,一家人能在一起。

看了他们兄弟一眼,明漾没有说话,这是他们的家事,他这个属下就不要多话了。

---

是夜,水榭小舍里歌舞升平。

这夜多了文武百官,比第一天热闹多了。

落花的舞蹈迷倒了不少人,赫连冠漫不经心的看着,祁浅月微微笑看着,好像也被迷住了。

赫连麟在看,但不专心。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他知道赫连冠对自己的母亲算是不错了。身为炎国的王爷,要扶一个没有身份的汉人女子为妃实在不易。

父亲身边的女人从来就不曾少过,但来来去去,秀青水始终都在身边。

赫连麟知道,赫连冠是真心待母亲好的。但自此母亲为了峨嵋掌门枯梅师太跟父亲吵了一架后,父亲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赫连冠不再去王妃的院子,一步也不曾踏足。而秀青水则时刻想着离开,回到峨嵋派,回到她师傅枯梅师太的身边去。

赫连麟很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峨嵋派一日不归附弯月教,她就一日不放弃离开他们父子的想念。所以,这一次他要除了峨嵋派,除了枯梅师太那老尼姑。

......

旗正飘飘马正啸啸,一弯新月来相照 千里断肠关山古道,滚滚烟尘情飘渺

乍然相逢恍如隔世,莫非前世缘未了 既已相逢何忍分离,且留新月共今宵

前尘往事汹涌如潮,魂牵梦萦几时消 狂奔天涯无处可逃,一片痴情对酒浇

不该有恨天荒地老,在天愿作比翼鸟 富贵浮云生死一笑,结伴□□入云宵

----------------------《且留新月共今宵》,叶欢

......

小湖对面的舞台上传来奇特的调子,时而温和时而高昂的女子歌声。

回过神来,他抬头望去。台上,那个一身紫衣的女子此刻正随意的坐在那张长椅上,晚风又一下没一下的吹着她的面纱。

真想知道,面纱下那张脸是不是真的如传说那般很像他的五姐,赫连瑾。

歌声停下,琵琶声依然响着。

乐声才罢,就见那紫衣女子起身下台。

此时,祁浅月开口了:[姑娘的曲子很是奇特,不知道姑娘本人是否像曲子般那样的奇特呢?]

虽然隔着一个小湖,但温小镜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民女只是一平凡唱曲人,实在没有奇特之处。]她跪在台上,垂着眼皮说道。

[哦?]祁浅月挑了挑好看的剑眉,像是好奇的问:[那姑娘为何要戴着面纱呢?]

听他这么说,赫连麟有些明白了。

温小镜轻轻叹了口气,[民女面容已被毁,若不戴着面纱会吓到别人。]这个皇帝,怎么就注意起角色是绿叶的自己来呢?

面容被毁?

赫连麟一愣,定定的看着那个紫衣女子。

眼神闪了一闪,赫连冠脸带微笑,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你且上前来。]祁浅月淡然笑着说。

听他这么说,在他身边的皇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看来这个皇帝今晚誓要让自己摘下这面纱了,温小镜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应了声就起身走下舞台。

赫连冠终于看了这个少年皇帝一眼,跟着拿起白玉杯子喝起酒来。

站在后台的落花看着这一切,露出一个微笑,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只要有人见过温小镜的面容,肯定了传言,这样赫连廷一定会来见她的。

虽然不能动赫连冠,但现在能引起他的注意,就不新没有人会当没回事。

赫连冠为炎国王爷,那么身为他儿子的赫连廷就是小王爷。可既然他不公布自己的身份,他们也当作不知道。

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最后还是决定按计划进行。而且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中原武林的将来罢了。在没有威胁到祁国利益的前提下,朝廷是不会管江湖事的。

温小镜来到龙驾垂首前跪下,[民女参见皇上,皇后。]唉,这可恶的古代。

祁浅月没有让她起来,只看着她。心刺痛,如果赫连瑾没有出事,今天也有她这么大了吧。

[将你的面纱拿下。]他淡淡开口。

她没有意外,心里早就知道他让自己上前的目的。[民女只怕有辱皇上的眼睛。]她淡然说道:[更会吓到尊贵的皇后。]

[你拿是不拿?]祁浅月声音一沉。

小子,玩深沉,她就怕了吗?不过,人家是掌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她玩不过他呀。

[民女遵旨。]她伸手将面纱的一角自耳朵摘下。

紫色的面纱被拿下,露出一张英气的俏脸。那眉那眼是那么的熟悉,只是左边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模糊不清。

皇后倒抽一口气,让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在众人面前坦露自己被毁的脸,这是何其的残忍啊?

[好像。]祁浅月低语。这简直就是长大以后的赫连瑾啊。

赫连冠瞪大了双眼,即使左边的面容被毁,但这张与自己有五份相似的俏脸明明就是那已死了赫连瑾所有。

[五姐。]赫连麟轻声唤着。

传言无误,这个女子的确很像赫连瑾,几可乱真。[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何人?]祁浅月最先回神,淡然问道。

[回皇上,民女姓温名小镜,家中已无亲人,现是绿茗楼花魁的贴身侍女。]她冷静的回答着,逼自己不要在乎别人同情的目光。

[是么?]祁浅月微微的笑了笑,看得旁人心惊胆战,[朕甚是喜欢你唱的曲子,来人,赏温小镜珍珠一斗,黄金百两。]

连忙一脸惊喜的扣头,做做样子也是需要的,[谢皇上赏赐。]这么说来,她也成了有钱人啦。

[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她将面纱戴好,[是。]起身退后一些才能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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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呀!!!!!!!

下一章,廷终于跟小五见面啦啦啦啦啦啦!

大家继续努力d反应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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