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抓住话头不放，步步紧逼。可怜蓝雪芬是个没经历过大场面的，被董氏如此质问，又哪里撑得住？那句贱人自然是骂蓝雪心的，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说出来呢？

顾氏着急得不得了，这回倒是真哭了，落下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只是刚刚才被董氏呵斥了，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抬眼瞅瞅蓝明琛，希望蓝明琛能出面。

蓝明琛看着这场面皱眉。蓝雪芬说出这种话实在不应该，不过蓝雪心当着他的面打蓝雪芬也着实让他很不高兴。毕竟一直以来，蓝明琛偏爱蓝雪芬，这一回，自然也是一样了。

“玉娘，芬儿还小，这种话一定是有人唆使，不是出于她的本心。”蓝明琛道。他这样说，就是希望双方不要闹得太僵。

可是，董氏却一改往日的风格，似乎是要强硬到底：“相爷，难道年纪小就可以口无遮拦了吗？这说出去，不会有人笑话护国府的庶女，他们只会说护国府家风不正，才培养出如此人才！”

这话反讽得厉害，连护国府都兜进去了。顾姨娘暗暗紧了手帕，该死的董氏，这是完全否定了她女儿的价值啊！

“玉娘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芬儿是无心的，小孩子嘛。”当着众人的面，蓝明琛不能落了面子。董氏如此强硬实属罕见，蓝明琛有些生气了。

“是，相爷说得对，”董氏似乎服软了。她这态度让蓝明琛满意些许，但随即，董氏却转头看着顾氏，目光含笑“顾妹妹，想必你也听见了吧？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净会胡说，看来芬姐儿被打的这件事，也是值得探究的嘛。说不定也是受了什么人唆使来胡说的啊。”

这事还要别人唆使？若真有，只有顾氏会唆使吧！董氏这暗示绝啊！

蓝明琛没想到董氏会绕回到这件事上来，顾氏也没想到董氏会借此发挥。承认此刻蓝雪芬胡言乱语，有口无心，就间接承认了蓝雪芬之前交代的被打的事情也不靠谱。这样一来，顾氏前期做得功夫都白费了。只是蓝明琛话都说了，总不可能再收回来。董氏只有打碎牙往肚里吞，自认倒霉：“姐姐，说的是。”

是个屁，明明就是蓝雪心这个小贱人仗势欺人！

“所以我才说要等英姐儿回来一问究竟的嘛，只听一个人的，终归是不好的。玉娘要是不这么做，又要被诟病不合礼仪了。”董氏还在给顾氏添堵。这一轮，董氏完胜！

连蓝雪心都忍不住在心里为董氏叫好。那一番话后，董氏真的变了好多。

蓝雪芬见这说来说去，把蓝雪心的罪责说没了，顿时不干了：“不是啊，是她打我的！”

屋中人的眼光又齐刷刷地汇聚在她身上，蓝雪芬肿着脸颊可怜巴巴地朝蓝明琛求情道：“爹爹，芬儿好痛！脸好疼！”

董氏已经退步了，虽然退得不是很多，但至少够给蓝明琛面子了。作为还礼，蓝明琛自然不好再找蓝雪心的麻烦，只得板起面孔转移话题道：“芬儿啊，你说你被婢女打了？”

如此不堪的事情却被一次次提起，恐怕今日之后，京城的众贵女都知道她蓝雪芬被婢女收拾了吧？蓝雪芬恨啊，可是只能回答蓝明琛：“是，就是她！”说着指着婷葭。

直到现在，她还被婷葭控制着呢！

蓝明琛要针对一个婢女还是挺容易的，就算是董氏也不好阻拦。

“放开二小姐。”蓝明琛发话道，婷葭识趣地放开。

“父亲，婷葭只是听我的命令下手的。身为奴婢，首要便是忠诚一字，孩儿认为婷葭做得不错！”蓝雪心此刻开口道。她可不要婷葭为她受罚。

蓝明琛有些恼怒，他已经很给蓝雪心面子了，结果蓝雪心还要在这里纠缠。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如果没有一个承担责任的人，要怎么收场？怪只怪，婷葭撞到这枪口上了。

连董氏也觉得蓝雪心此举不当。不过就是一个婢女而已嘛，蓝雪心完全没有必要和蓝明琛对着干——这样最吃亏的只会是蓝雪心自己。

蓝十七此刻站在董氏身后，压低了脑袋，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若是蓝雪心此刻能看到，一定会惊异于他眼中的风暴。

“为父没有问你，你住嘴。”蓝明琛道，愤怒显而易见。蓝雪芬一阵高兴——蓝雪心，你看着吧，你完了！

“身为奴婢以下犯上，你可知罪？”蓝明琛问。蓝雪芬挣脱了婷葭的控制，揉着手腕表达对婷葭的不满。这个下贱蹄子，也有资格碰她？

“奴婢知罪，求相爷责罚。”婷葭立刻跪下。蓝雪心能为她出面，婷葭已经很感激了。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要牵连小姐！

婷葭认罪态度积极，蓝明琛正要说出下一句话，只见刚刚挣脱出来的蓝雪芬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接朝婷葭的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比刚刚蓝雪心打蓝雪芬的那一掌来得更为惊人。婷葭挨了巴掌，也没有抬头，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只是蓝十七这边，目光朝这边扫了一眼，在蓝雪芬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风暴暴动到无以复加。但只片刻，他又收了回去。

蓝雪心看得真切，论打架，她可是老鸟了。蓝雪芬这一掌气势惊人，但实际力道并没有多大，也就让她出出气罢了，根本伤不了婷葭。比起蓝雪芬脸上的驼峰，这点伤根本就不够看。

不过，饶是如此，蓝雪心也眯了眼睛。蓝雪芬这是公然挑衅啊！

果不其然，蓝雪芬打人后，还得意洋洋地往蓝雪心这边瞟了一眼。看吧看吧，你的婢女我随便就能欺负！

董氏皱了眉头，这蓝雪芬也太没规矩了。蓝明琛还没说如何处罚婷葭呢，蓝雪芬已经动手了，这不是不把蓝明琛放在眼里吗？

就算蓝明琛原本有什么严厉的惩罚措施，被蓝雪芬这么一闹，也没法实施了，而且蓝雪芬的行为还让他忒没面子。此刻，对于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儿，蓝明琛也少不了怒气。

“哼，这就是你打我的下场！”末了，蓝雪芬还要加上一句来显摆自己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