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淼在路上出了个小小的车祸,他在辛焰家楼下蹲着,把辛焰吓了一跳。
夏亦淼还死活不去医院,辛焰蹙着眉,“去医院,不然我打电话给你经纪人。”
“辛焰,别啊,我就是怕被丹姐发现才不去医院的,而且我现在没化妆,还这么狼狈,一去医院,媒体拍到,就去全完了。”
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形象?
辛焰没辙,只得把他带到小区那个社区诊所,简单包扎了一下。
“夏亦淼,太危险了,你以后别来了。”辛焰知道,他为了躲狗仔,跑到江城见她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她不是傻子,知道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会有多大的问题。
“辛焰,别生气啊。我就是来见你一面。”
辛焰盯着他手臂上的绷带,大明星头发乱糟糟的,靠在破旧诊室的椅子上,看起来格格不入。
壁灯不太亮,在他鼻梁上投出一片阴影,他垂着头,如玉般的手指贴在破旧的长椅上,小声说,“我真的没事,我不去医院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我瞒着任丹洁来找你的,也不能让别人拍到。我马上要去录一个综艺选秀了,年终估计会很忙,我就是想见你一面。”
听到这里,辛焰心里百味杂陈,她不肯原谅他是真的,心软也是真的。
人非草木,她吃软不吃硬,哪怕是个普通朋友千里迢迢来见她一面,她又岂能将人拒之门外?
她听着恳切的话,看着夏亦淼略显憔悴的脸,带着伤的手臂,说,“那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还没出小诊所的门,夏亦淼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喂,丹姐,我没事,这不是今天没通告吗,我休息呢,我知道明天进组,我知道,好了。”
旁边的辛焰听他扯谎,夏亦淼还不老实地想把手臂搭到她肩上,被她躲开了。
“磨磨唧唧的,回去估计要被骂了。”夏亦淼吐了吐舌头,辛焰说,“你受伤还要工作?”
“嗯,合同签了。”
没走几步就到了辛焰家,夏亦淼再次登堂入室,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还有额外收获,以至于说话都不清楚了,局促地问,“怎么不见阿姨?”
“她今晚不在。”
辛母身体好了过后,和以前的同事一起报了个老年大学,学校组织了活动,今晚没在家。辛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敢把夏亦淼带回来。
夏亦淼从邻市开车过来的,出了车祸,然后死皮赖脸非说自己没带身份证,没办法住酒店,辛焰哪里不懂他的心思,把人带了回来。
家里菜不多,辛焰简单做了炒饭。
夏亦淼吃的很香,想到他高三春节林珊发的朋友圈,一桌子好菜。
那时的他嫉妒到心里冒酸水,夏亦淼想了想,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暗戳戳发了微博。
粉丝们蹲点蹲到偶像发微博,还是炒饭,喊着哥哥深夜放毒。
热评第一是纪若楠,他说,队长你是人吗?
配图是今天的减肥餐,只有鸡胸肉和沙拉。
微博上热热闹闹,辛焰这里也收到林珊的消息轰炸,“辛焰!夏亦淼在你家吧!”
“辛焰!你把人带回去了!?”
“啧啧……”
辛焰不知道回复林珊什么,只好说,“嗯。”
林珊消停了,因为她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是单身狗自抱自泣罢了。
辛焰看着截图里夏亦淼微博上自己的炒饭照片,他还细心加了滤镜,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炒饭,被粉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让辛焰有点不好意思。
而夏亦淼一直低着头在吃,最后一点儿没剩,跟小狗似的吃完还舔了下盘子。
辛焰看着他吃得香,又联想到艺人平时是不是有身材管理,都吃不饱,她的思绪飘得很远。
饭后,夏亦淼主动说收拾碗筷,被辛焰拦住,斜晲他一眼,“你折腾什么?”
这一眼看得夏亦淼心痒得不行。
饭后自然就是在哪住的问题,夏亦淼看了眼卧室。
结果辛焰找了自己的身份证,让夏亦淼去住酒店。见夏亦淼一瞬间沮丧脸,辛焰竟然觉得他有一丝可爱,她克制住上扬的嘴角,道,“走吧,我帮你叫个车,送你去酒店。”
“辛焰!”
夏亦淼哼哼唧唧,“我都这么惨了,况且我现在拿你的身份证去开.房,酒店的人要是看出什么来,明天的头条可不好说啊。”
“那就住夏氏的酒店。”
“那就更不行了,我早就和夏氏没关系了。”夏亦淼靠在辛焰家布艺沙发上,手里还抱着那个抱枕,一点儿也不认生,“辛焰,收留我一晚吧。明天助理就来接我了。”
辛焰妥协了,什么都没说。
她给夏亦淼找了干净毛巾和牙刷,让他睡自己的房间,而自己去了母亲的房间。
那天夏亦淼问,“辛焰,你既然还愿意穿那条裙子,是不是就代表原谅我。”
辛焰当时回答的是,“不过是一条裙子而已。”
可是辛焰回过头想,要是自己没存别样的心思,又怎么会把裙子穿在身上,她放下芥蒂,仍旧放不下的一点是,她差点因为夏亦淼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那天要是再晚一点,母亲或许救不回来了。
这与夏亦淼的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但辛焰内心仍旧没办法坦然面对夏亦淼。
所以夏亦淼至今也不知道辛焰对他,在拒绝什么。
过了这么多年,他猜不出辛焰的心思,虽然辛焰已经不再那么抵触他,可是内心去仍旧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他没办法完全贴近她。
这一晚,夏亦淼躺在辛焰的床上,嗅着熟悉又清冷的茉莉味道,辗转难眠,心爱的女孩就在一墙之隔,瞬间,呼吸就沉重起来。
他敲了敲隔壁的墙壁,老房子隔音不好,辛焰肯定听见了。
但她没有回复,夏亦淼敲了一会儿,就停下了。
他一朝登堂入室,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往被子里缩了缩,感受到她铺天盖地的气息,身体里某个部位开始微微发烫。
夏亦淼深深叹了口气。
他那些龌龊心思,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他想,可是也不能怪他,任谁躺在心上人的床上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手伸到万恶之源上,夏亦淼看着卧室里贴的奖状,书桌上的书,杯子,笔,配色都是和主人一样简约,冷淡的黑白。但桌子上又配上淡绿色桌布,还有一只白色兔子玩偶,又是属于女孩子的柔软。
这间小小的卧室,是辛焰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每一处都留下了印记,夏亦淼只要想想就浑身发热。
旧房子是有人情温暖的,充斥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温度,气味,最后都化成了夏亦淼的渴求。
他渴求辛焰。
夜深花睡去,窗帘没有完全拉上,中间的缝隙里透出几缕月光,握一束薄雾轻纱,将月光拢在手心。
夏亦淼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深蓝海面上的,月光随着海水流动,清冷的,温柔的,心逐渐变得柔软,这几年离开辛焰所发生的种种,都变得异常清晰。
如果有人透过这所老房子的窗户偷偷往里看,会看到夏亦淼额上布满了汗,嘴唇嫣红,被子下面像是有什么在颤抖。
起伏地,暧昧地,当潮水上涌,把这种感觉越拔越高,然后再狠狠坠落。
机车也好,唱歌也好,速度和暴力都是欲.望的衍生,而辛焰是欲.望尽头的花,夏亦淼俯首亲吻。
第二天,辛焰起来的时候,隔壁已经没人了。
夏亦淼走了。
他给辛焰发了条微信:我赶早上的飞机,先走了,谢谢款待。
昨夜像是一个梦,诊室里受伤的青年,今天已经是海报上那个精致的人像,他嘴角带笑,眼里或冷漠,或温情,粉丝奉他若天神,一颦一笑被人截图,反复观看。
有人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
不管怎么放大,哪怕是镜头怼到鼻孔,也是美的。
辛焰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飞舞,流动着,嘈杂着。床上的被子已经被叠好了,完全看不出有人住过。
辛焰敛了敛眉,把有点歪掉的枕头摆正。
此时俯身定睛一看,床脚有一团小小的卫生纸,辛焰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把用过的卫生纸扔在床下了,她也没想太多,就捡起来准备扔掉。
卫生纸触感有点微妙,她扔完去洗了个手,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半晌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脸颊飞快地烧了起来。
夏!亦!淼!
辛焰立刻冲回卧室拆掉了被套,泄愤似的统统扔进了洗衣机。
洗衣机开始运作起来,嗡嗡作响,辛焰的脸还是烫的,她打开手机,看到夏亦淼参加综艺录制的消息,有人发了路透图。
“哥哥手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对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包了绷带。”
“受伤了吗,可是昨天才发了做饭的微博啊。”
“你们怎么知道那是他做的饭啊,说不定是臻臻做的呢。”
……
而此时的夏亦淼录完节目,还在被任丹洁训,“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你还给我瞒着,那是你左手啊。”
说着任丹洁眼眶都红了,夏亦淼见惯了她平时无坚不摧女强人的形象,突然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嗨,我命硬着呢。”
任丹洁听了,气得又打了他一下,“你别瞎说什么命不命的。”
任丹洁是知道程家和夏家那点恩怨的,她第一次在凤呈传媒练习室见到这孩子的时候,除了他有一张皮相骨相都美的脸,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说,“我以后能不能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