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散在黑暗中，这是KTV后门，依稀能听到隔音不好的阁楼上传出来客人五音不全的歌声，伴着劣质音响的伴奏。
声嘶力竭，全无体面。
辛焰突然不想坚持了，从她跟小颖开了这个口，就没有回头路，她开了口，“200块吧。”
“你答应了？”
“嗯，每晚晚自习下课后一个小时，周五周六，晚上时间你定。”
辛焰辞掉了便利店夜班，除了周末上白班以外，每天晚上都去夏迟家。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母亲，就像是以前无数次她瞒着母亲去打工一样，学校八点半就下课，辛焰逃了晚自习，去赵姐那里帮忙，总是十点半回家。
辛母只当她学校作息就是如此，没问过一句话。
后来她不能再逃晚自习，就在母亲睡熟后再出门，上完夜班早上再摸回来，有惊无险地过了。
但这件事却没瞒过林珊，因为现在的辛焰肉眼可见的上课不困了。
英语单词背的下来了，这次周测难得的听力只错了二分之一，她捏着机读卡，有点高兴。
林珊也为她高兴，问，“辛焰，你是不是辞了夜班，我看你都不困了。”
“是啊。”
“那你......”林珊还想问她可还缺钱，是不是又找了更累的工作，但情深言浅，即便是朋友，有些事情也不好问，于是林珊转了话题。
“我听说刘老师要你参加数学竞赛呢，明年开春后，就要去训练了，我们班赵澜卿也要去。”
正说着，赵澜卿就过来了，他是班里数学课代表，以前数学都是他拿第一名，辛焰转来后就只能屈居第二，现在有什么问题都爱找辛焰讨论，林珊自知数学废，唯有抱紧自己在角落瑟瑟发抖。
赵澜卿是来问周测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的，他做对了，但是花的时间有点长，就来问辛焰的思路，辛焰三言两语讲清楚，他恍然大悟，用膜拜的眼神看着辛焰，“我怎么就想不到！大神！您太厉害了，受小弟一拜！”
辛焰跟看疯子一样看了赵澜卿一眼。
赵澜卿像是没感觉出来似的，继续跟辛焰说话，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打断，只好听他在絮叨，“辛焰，刘老师跟你说了竞赛的事情吧，每个班有两个名额去初赛，我们俩要是去，那肯定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嗯，我知道。”
“那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我那里有去年的题。”说到这，赵澜卿压低了声音，靠近辛焰，“你要的话，我发你一份。”
辛焰不习惯跟人靠这么近，下意识往后，身体紧紧贴到了椅背上。
林珊看出辛焰的不适，就推了把赵澜卿，“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赵澜卿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有需要就找他，林珊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没事献什么殷勤呢。”
“人家就是爱学习而已，你偏见也太大了吧。”
沈垣在前面转过头，幽幽的说。
“那以前怎么不见他来问辛焰？”
以前不来，那还不是因为辛焰在班里风评差，再加上她又是留级身份么。
林珊心知肚明。
可现在，关于辛焰的那些流言蜚语随着时间都消散了，毕竟每天有这么多新鲜事，学生们也为成绩发愁，辛焰数学成绩封神，刘老师护着她，她又和林珊，沈垣玩的好，没人再说她什么了。
不过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总会有点谈资出现。
七班有一对小情侣在靠近学校废弃后门那个树林里约会被高主任逮到了，闹的挺大，还请了家长。
昨天下午的高主任例行讲话时间，每个教室的大喇叭里，都来回放着高主任浑厚有力并混杂着江城方言的声音，“学生就应该做学生的事情！不要试探危险的底线！”
活像学生们谈的不是恋爱，谈的是炸弹，会爆炸，会死掉。
这天放学的时候，沈垣自行车坏了，就拐了个弯先去修，出来的时候，学校人都走光了，他看见夏迟和辛焰并肩而行。
眼见高主任跟在后面要过来了，他刹住脚步，挡住高主任，“主任好！”
“好，还没回家呢。放学了早点回去啊。”
“我知道了主任！”
沈垣这才推着车走了。
辛焰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反正她和夏迟都走得晚，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她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夏迟出了校门走了几百米，就打了个车，一路把两人送到夏迟家。
别墅群占地5千多平方公里，却只有零零散散十户，夏迟家在最里面，辛焰虽然在心里感叹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倒也不敢仔细看。
不过她好奇的是，东岸贵族学校这么多，夏迟为什么偏要跑到西岸来？
虽然江城三中升学率是江城的学校里最高的，但夏迟又不凭成绩出头，他何必废这个劲儿。
“愣着干嘛，进来啊。”
夏迟家很大，一进门就有很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人工湖，夜晚也亮了环湖的路灯，幽静深蓝。
“小迟回来了？这是你说的家教老师吧。”林姨笑着跟辛焰打招呼。
在来之前，夏迟已经跟她说了家里情况，家里常年没有人，只有一个从小照顾他的保姆，就是林姨。
“林姨您好，我叫辛焰。”
“辛小姐好，辛小姐看起来比小迟大不了多少啊。”
“嗯，我今年十九岁，刚上大一，目前在江城大学数学系。”辛焰说着谎，夏迟侧目，他总算知道辛焰为什么进门前把校服脱掉了。
两人到了书房，林姨准备了水果和茶，放下就出去了，夏迟笑了笑，“辛焰，我发现你说谎挺厉害的，我都要相信了。”
“开始吧，现在开始计时了。”
辛焰自顾自拿出课本和练习册，不看夏迟，夏迟偏揪着这话题不放，“没必要撒谎的，林姨不会说出去的。”
“我想这样，不行吗？”辛焰垂目，自欺欺人似的说着。
夏家的书房很大，比辛焰自己的小书桌不知舒服多少倍，她问夏迟，“今天老师上课的，你听明白了多少？”
“都不明白。”
“我研究了你的月考卷，你连初三的知识点都不会。”辛焰给他整理了知识点，把一本初三的练习册放到夏迟面前，“先做这个吧。”
“你在开玩笑吧？”
辛焰认真地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夏迟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认命地拿了练习册做。
辛焰替他改，发现他空白了三分之二，只做了自己会的。
只得无奈跟他把每个题的知识点拆开讲，然后又拿同一类的题给夏迟做，才发现夏迟认真做的话，领悟力还挺高的，很快就能做出来。
夏迟一边吃水果，一边看辛焰给自己批改，顺手用牙签送了块蜜瓜到辛焰唇边，辛焰正入神，冷不防被夏迟吓了一跳，蜜瓜掉到作业本上。
“你干什么？”
辛焰羞恼，声音不由得有些大，像是在吼着夏迟，夏迟伸手把蜜瓜捡起来扔掉，“不干什么，让你吃点东西。”
“我自己会吃。”辛焰冷着嗓子道。
夏迟抿了抿唇，眼神黯了几分，下午那个数学课代表找辛焰说话，两个人凑那么近，辛焰笑得那么开心。
他再次拿了块蜜瓜，抵在辛焰唇边，道，“张嘴。”
辛焰紧抿双唇，觉得这样很难堪。
夏迟脾气不好的传闻她不止听过一次，误会他告状的那一次，夏迟一拳砸在门上，辛焰过后还是有点怕的。
好在林姨过来敲门，“小迟，要不要煮宵夜啊，累不累？”
“不用了，林姨。”
夏迟回了句话，抬手把那块已经碰到辛焰嘴唇的蜜瓜送到自己嘴边，舌头一卷就含了进去，边咀嚼边口齿不清地说，“不吃算了，继续吧。”
这......
辛焰突然耳根发烫，不知夏迟是不是故意的，牙齿碾压过蜜瓜，带着汁水在口腔里的声音。
还不如自己吃了呢，辛焰想。
很快家教时间结束，夏迟让司机送辛焰回去。
辛焰拒绝了，自己坐了末班车回家。
辛焰走后，夏迟看着作业本上自己张牙舞爪的字迹和辛焰工工整整的字迹，笑了。
手机上任宇发了信息过来问夏迟，怎么不来打游戏。
夏迟回，学习呢。
任宇：不会吧？迟哥，我在做梦呢。
夏迟：......
任宇：真学习啊。
夏迟：真的，还请了家教呢。
任宇：猥琐搓手.jpg。什么家教？大学生？
夏迟：是辛焰。
任宇：我艹，还是迟哥牛逼，我看那几个小崽子必输无疑了。到时候把那跑车借我开几天呗。
夏迟：行。
也不怪任宇满脑子黄色废料，之前彭家就是，请了个A大的大学生做家教，教着教着，就教到了床上，彭小公子刚成年就破了处，这桃色绯闻当时圈子里都传遍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家教后来怀了孕，找上彭家，彭总暴跳如雷，彭家小公子差点被他爸爸打断腿。
可彭家那个败家玩意儿，是个不挑的货色，夏迟笑自己怎么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