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六百七十三章 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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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罗斯说到这里才向希尔解释清楚了一点,那就是柯蕾西雅的家庭状况其实并不能算的上是赤贫。如果柯蕾西雅作为男孩出生的话,那么等到她长大入伍之后,柯蕾西雅的家庭是几乎可以减免全部赋税的。柯蕾西雅就好像是一个平衡点一样,她的出生打破了整个家庭的计划和平衡,如果不把柯蕾西雅送出去,那么加上柯蕾西雅的赋税和一张吃饭的嘴,便会让她的家庭变得一贫如洗。这才是柯蕾西雅的父母坚持将她卖给人贩子的原因。

虽然说此时埃罗斯解释的是理性又客观,但是希尔还是感到一阵恶寒。这种将自己的骨肉当作砝码计算称量的父母,真的能算得上是生物吗?他们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想到此处希尔不由地就咬牙切齿,若是不是埃罗斯的故事发生在一万年前,保不齐希尔还真的会去“替天行道”呢。

希尔的表现埃罗斯当然全部都看在眼中,以他的阅历来看,希尔就像是空有满腔热血的青少年而已(实际上不差也不远矣),这种盲目而直爽的正义让埃罗斯既羡慕又惋惜。他羡慕的是自己也有相同的时期,觉得以自己的力量和热情可以改变世界;而他惋惜是,在过几年,希尔的这种热情就会渐渐被现实所冲淡,然后向不公正的世界妥协。

埃罗斯万年的生命中只见过一个人,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热情,致死不向世界妥协。这个人就是柯蕾西雅巫女,她最终的结局就像现在这样——永远在冰山中维持着向世界宣战的姿态。

坦白说埃罗斯对希尔还是有一点期待的,他希望希尔可以一直就这样下去,以自己满腔的热情和正义对待世界,不会被不公和黑暗面所打,希尔有这个潜质。

不过现在埃罗斯要做的只是继续和希尔讲述柯蕾西雅巫女传奇的一生,仅此而已。

——希尔小姐你猜,柯蕾西雅回到家乡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我想和你猜想的差不多,柯蕾西雅趁着马戏团扎营,前往了她大哥的坟前。看来嫂子还是有按时来祭扫的,柯蕾西雅来到坟前的时候,那个小土堆周围的杂草并不多。

萨拉丁古国的百姓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都差不多,每年都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去扫墓。柯蕾西雅回到故乡的时候并不是在那个节日,所以空旷的坟地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后来柯蕾西雅巫女自己说,她就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坟前自言自语了好一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天空中繁星闪耀,她才从原地爬起来回到了马戏团的帐篷里。

之前柯蕾西雅已经和马戏团的人提起过她的故乡,所以这会儿几乎整个团队的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她的家,所以那天柯蕾西雅即便回去的那么晚,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马戏团的演出在柯蕾西雅出生的地方顺利地进行着,这期间柯蕾西雅一直安分地呆在马戏团的后勤,哪儿也没有去。毕竟在这个所谓的故乡里,她所挂念的地方只有一处,而这个地方在回到这里的当天她就已经前去祭扫过了。

但柯蕾西雅不知道的是,这将是她在马戏团最后悠闲的时光。就在马戏团即将从村子离开的前一天,一个人拜访了马戏团。

……我想希尔小姐听到此处应该大致也有了猜想对不对?关于这个意外来人的身份,其实不用多想也能知道,那便是柯蕾西雅的母亲。

柯蕾西雅说,她的母亲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感谢他们照顾柯蕾西雅。然后借此向众人宣称,她是来将柯蕾西雅领回家抚养的……呵呵,有时候我也会不禁尝试想象一个人的冷血程度,但柯蕾西雅母亲绝对是超出我想象的存在。

要知道她做了什么,我们得慢慢看她的言行举止。刚才我已经说过她给每个人准备了礼物,然后她趁着柯蕾西雅在休息,她又告诉接收她礼物的每个人说,柯蕾西雅是自己从家里逃走的。

和马戏团的大伙说完这些之后,那个女人又来到了柯蕾西雅巫女的帐篷里,一把就抱住了还在沉睡的她。柯蕾西雅巫女从梦中苏醒,发现那个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正在抱着自己,当然是一脸的困惑和怀疑。

柯蕾西雅知道拥抱她的人是她的母亲,但却没有丝毫的实感。要说为什么的话,这种来自母亲的温暖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温暖。

柯蕾西雅的母亲对她道歉,说的是肝胆俱裂,泣涕横流。她说自己这些年来没有一天不再后悔抛弃柯蕾西雅这个决定,因为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分家,所以两个人孤苦伶仃的老人失去了心灵的倚靠,希望柯蕾西雅可以回到他们是身边。

试问谁可以拒绝自己生母这种恳切的请求呢?这会儿柯蕾西雅的内心就算再坚强,就钻她抛弃自己的父母有万般的埋怨,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吧。

于是次日马戏团从村子里离开的时候,里头就没有了柯蕾西雅巫女的影子。当然了,在那个时候这件事情算的上是一件大喜事,包括团长在内的每个人都来向柯蕾西雅道别,同时希望她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柯蕾西雅在村口恋恋不舍地和大伙儿告别之后,就打算迎接自己和父母的新生活了。

可是当她回到家中之后,才发觉父母两人的生活和自己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实际上这是柯蕾西雅从小到大第一次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直到这时候柯蕾西雅才真正认识和了解她的父母。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民,他白天去田里工作,晚上总是喝的醉醺醺的才回到家,是一个在村庄里很常见的标准农民。

而母亲似乎也没有了之前独白时的那种热情,她总是一副碎碎念叨着的、怨天尤人的样子,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公平的一样,只有别人不幸能引起她的兴趣。

母亲虽然没有让柯蕾西雅下田工作或者操持家务,但却不允许她擅自从房子离开。每日清晨柯蕾西雅从房间里醒来,桌上就会出现一份属于自己的窝窝头。柯蕾西雅就靠这个窝窝头度日,一直到晚上父母都回到家中,三个人在共用算不上丰盛的晚餐。

一万年前可不像现在这样,一般家庭一天能保证两餐的饮食就算很不错的了。这样看来柯蕾西雅的家庭生活还算不错,只是她母亲一直不允许她从家中离开,这一点让她始终难以释怀。

那时候柯蕾西雅经过流浪生活,其实早就对人性的险恶有所认知,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异样,但对家庭生活的渴望压抑了她的这种直觉。她在逃避,那是一种直到事情发生之前都不愿意去承认它的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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