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余五个瑞摩尔新生者找到蕾欧娜的时候，她面前死去的老者已经合上眼睑、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平静躺在了冰冷恰如棺材板的水泥地上。

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还是让人家的死相有点尊严吧。

短暂进行商讨之后，一行六人发现他们各自都多多少少收集到一些关于“瘟疫和下水道”之间有所关联的言论，内容大致上说的全是有某种被形容为“魔鬼”的人形怪物在不停地把流浪者拖进下水道、咬伤他们之后又把人放出来，并且此后所有的受害者无一例外感染了瘟疫。

这么说来……传染这种疾病的血族就不大可能是独自行动的了——想要以这种方式藏身于下水道、短时间在全市各个角落的贫民区里如此大面积地袭击人类，通常只有具备相当组织性的血族集体能够做到。

比如，魔党。

蕾欧娜将目前他们六人获得的情报汇总了一下上报给摄政王施特劳斯，得到的指示是让他们去附近的下水道里探查一番，并表示亲王已经让他们附近同样在市中心西部进行搜查的、布鲁赫氏族的秘党血族将前往下水道时需要用到的防护用具给他们送来——这帮天生的战斗机器几乎把所有装备都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考虑到在地下水管道里的经常性战斗需求，秘党官方给成员派发的防护服都是便于行动、背后有秘党党徽的紧身衣，不必似一般人类进下水道那般穿着又厚又重的黑色塑料袍子和长长的筒靴——只不过，在这漆黑的贫民窟巷子里要找个能临时换衣服的地方真是麻烦，因为紧身衣得贴身穿。

为了方便通过血腥或尸臭味来寻找这所谓的“下水道的恶魔”，哪怕知道下水道里的味道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蕾欧娜一行人也没有立刻戴上面罩，打开最附近的阴井盖，直接依次跃下。

蹲下身，艰难穿过高不过一米左右的狭窄圆形水泥管、行至主干道上，一切便豁然开朗——至少能允许人在其中直立行走了。

或许是因为血族拥有很强的夜视能力，对于蕾欧娜而言，直观来说，这个常常成为美国民间灵异传说发生地的地下迷宫并不似她想象中那样可怕：自然，下水道里是少不了淤泥、废弃物和四处乱窜的大老鼠的，但这些日子里早就习惯和死尸垃圾打交道的蕾欧娜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比较头疼的是……洛杉矶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这么复杂，他们该从何查起？

那些藏身在下水道中的魔党血族是把流浪汉击晕带到地下、让他们感染之后又送上来的，所以一路不会留下多少挣扎或血液的痕迹，就算有也很容易被冲走，他们没有办法指望通过常规的侦查手段、按图索骥找到下一步他们应该前往的地方。

“罗莎，”蕾欧娜沉吟片刻，转头轻唤一个瑞摩尔同胞的名字，“你能探查出受害者或者魔党血族在这里行动的痕迹吗？”

这个名为罗莎的巴西女子沉吟片刻，轻轻答了一句“我试试”，瞳孔一缩变为橄榄状，开始使用通灵血律观察四周。她的通灵血律天赋是同届瑞摩尔新生者里最强的，往往能注意到一般血族注意不到的细节，若是连她都没法发现什么，那他们六人只能另想办法了。

“有了！”聚精会神地凝望四周一圈之后，罗莎低声呼喊，招手示意其余的蕾欧娜等人跟着她，“我能看到受害者在这里残留的病态灰斑。”

她努力捕捉着只会在自己视界里出现、附着于墙壁和地面上忽明忽暗的带着血红色花纹的灰黑色斑点，不断朝城市下水道的深处进发，剩下五人则小心翼翼紧随其后。

不过，就算有了罗莎这只“猎犬”的帮助，搜寻工作依然进展得很缓慢——毕竟像洛杉矶这样拥有两百年左右历史的现代大都市，地下排水系统有几次修缮、扩建、改造是很正常的，这就使原本已足够庞大复杂的下水道区域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加上罗莎看到的瘟疫斑点往往不是直线分布、而是指向许多不同下水道出口方向的，让他们这支六人小队反反复复走了好多冤枉路。

幸好，在下水道沉甸甸的霉味、满脚粘稠的污秽和调查进展的无望将蕾欧娜他们的精神压到崩溃之前，一行人终于寻到了几十条病态灰斑分支共同“汇聚”成的“主路线”了：这说明，所有从阴井口拖下来的感染者，最终都前往了这条主路线的尽头。

蕾欧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咬紧牙关，与自己的队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在罗莎的引领下、沿着灰黑色斑点编织出的指示，往洛杉矶已经废弃的老旧下水道区行进。此时六人的队形已略作改变，由罗莎和蕾欧娜走在前方、其余四个则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告诉他们自己将会随时遭遇敌人，届时，可以近身作战、吸引火力的蕾欧娜便能尽力替其余五人争取施展强力血魔法的时间。

“谁！？”

突然，即将行至丁字形拐角处的蕾欧娜直觉地感到附近有陌生的生命体存在，警觉地一拔刀，刀尖指向右手边那条通路的阴影中。

她没有直接砍上去，是因为她觉察到对方并没有主动攻击欲望。

见他们的“队长”如此反应，其余五个瑞摩尔血族一下子也绷紧了神经、召唤出体内的诅咒之丝，看向蕾欧娜手中唐刀所伸进的黑暗里，随时准备迎接他们的第一场战斗。

可是，那黑暗里既没有被流浪瘟疫病人描述得凶神恶煞的下水道恶魔，也没有张牙舞爪的魔党血族，而是探出一只罩在宽大黑色防护服里的、带着露指皮革铆钉手套的宽大手掌。

“紧张到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了？”

伴随着奈恩斯掺杂着些许戏谑和玩笑意味的讽刺，那手掌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推开正对着它主人的脸庞的刀刃。

奈恩斯身后，是同样罩在塑胶外套下、用打量不成熟搞破坏的小孩的眼神打量满脸惊愕的蕾欧娜的丹赛尔：

“我就说嘛，肯定是这帮秘党小狗狗咯。”她一吐口中啃干净的、棒棒糖的糖棒，咧嘴一笑。

PS:明天就要VBA考试，更完这章还得赶紧去复习，对这几天更新怠惰表示果咩，实在是太忙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