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调制的鸡尾酒意外地成为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不管从颜色和风味上说，都给人以大海般粗犷有力、清冽凉爽之感，哪怕是受不了浓烈白兰地味的蕾欧娜都不禁因贪图清凉而多喝了几口。

“真没想到你还是金牌调酒师啊，杰克船长。”而显然早已习惯饮酒的奈恩斯则在与杰克碰杯之后便肆无忌惮地开怀畅饮。

“活到我这把年纪，总会想干点事情来丰富一下枯燥乏味的永生。”杰克则很快把话题转移到蕾欧娜身上，“不然，丫头，咱们就得活成你尊长的尊长那副鬼样子。”

杰克所说的，自然是指为追查《诺德之书》的完本而疯狂的图雅。蕾欧娜双手捧着大大的酒杯，坐在这间藏在最后回合酒吧角落中的小包厢里，略带苦涩的一笑，回答：“是啊……她把生命的意义寄托在追寻在禁忌之上，结果不禁把自己逼疯、还连带着把加列特也拖下了水。”

蕾欧娜这么说的时候，她只是想感慨一句……但显然，她身边这两个人并不这么觉得。

“拖下水……”奈恩斯微皱眉头，“你是说加列特被处死的事吗？”

“……对。怎么了？”蕾欧娜轻轻抿了一口酒水，视线在杰克和奈恩斯那两张表情微妙的脸庞间来回游移。

“谁告诉你他被处死是因为他和图雅等等追索者的研究有关？”杰克往沙发长椅上一趟、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问。

蕾欧娜越发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迟疑了一会儿：“施特劳斯……就是瑞摩尔氏族的摄政王。”

她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质疑这件事——从各个角度来说，这作为亲王想要杀死加列特的理由都是说得通的。

可是闻言，奈恩斯喝了一大口酒、摇头苦哂，杰克则干脆拍桌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服，我真服，不愧是施特劳斯，这套路，也只有他想得出来了。”

“怎么了？”一种被卖关子的感觉涌上心头，令蕾欧娜不禁有些恼怒，但还是努力维护住的表面上的平静，“难道他在说谎吗？”

“不，他说的是实话。”奈恩斯回答，“但他却‘真实而次要’的理由来掩盖‘真实而最重要’的理由……呵，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典型的秘党把戏。”

沉吟片刻，蕾欧娜揣测道：“你是说，他只跟我说了其中一个理由，而没告诉我最关键的那个？”

“宾果！”杰克一打响指，“论起不该知道的秘密，施特劳斯那小子肚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亲王还不是没拿他怎么样？光是禁忌的诺德之书，远不足以让亲王对加列特下杀手。”

“那么……加列特威胁到亲王的、最关键的理由，是什么呢？”

蕾欧娜深呼吸一口凉气，将酒杯往圆形茶几上一放，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一次又一次为她刷新认知、揭露“真相”。

这一次，杰克和奈恩斯交流了一下眼神，似乎是在犹豫这句话应该由谁说出口。最后，或许因为愧疚吧，奈恩斯将杯中酒液仰头一饮而尽，洒脱地开口道：

“因为他帮了我们独立派的忙。”

……

聊了一会儿，蕾欧娜总算是活着离开了这家地下酒吧——从墨丘利奥的表情来看，如果她再晚一点出来，他可能真的要打电话叫人来支援了。

“说真的，蕾欧娜，”墨丘利奥点了根雪茄，问，“你怎么会认识杰克这个老怪物？”

“额，那天魔党来梵卓高塔搅混水的时候，是他带我逃出去的。”

两人交谈着，在这黑暗的小巷中穿行着，努力摸索回到大街上的出路。

“他怎么会来帮你？”

“我不知道，是他自己突然找到我的。”

蕾欧娜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她没有跟墨丘利奥明说的是，她的尊长加列特似乎与杰克、奈恩斯等等独立派有过“密切”的来往，尽管他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

于是墨丘利奥也没多说什么，一叹气，感慨道：“你这小姑娘可真是……在血族社会里还没站稳脚跟就牵扯上这么多麻烦人物，以后怎么混……奈恩斯也就算了，杰克这个灾星可千万要小心对待。”

“为什么？”蕾欧娜疑惑地眨了眨眼。虽然她觉得杰克的心思确实不会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粗野，但还不至于危险到令人称他为“灾星”吧。

结果，正当墨丘利奥要解释其中缘由的时候，他们对面的破旧小平房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古怪的人影。这个年纪三十出头的美国男人穿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名牌休闲装，一边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一边关上房门，似是出来单独和谁打电话，可出来后却也没听他和谁在电话里交谈，只匆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便往外跑，满脸冷汗、失魂落魄，连就在他眼前的蕾欧娜和墨丘利奥都没看到，跌跌撞撞地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然后敷衍地留下一句轻轻的“抱歉”。

“什么人啊这……”刚想说的话被一个陌生人粗鲁打断，墨丘利奥自然恼火，低声咕哝了一句。

不过眼神扫过这个陌生男子面容的蕾欧娜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在秘党官方群发给她的大段资料里搜寻起来，而注意到蕾欧娜的紧张的墨丘利奥也立刻噤声——尤其当他发现她翻阅的是有关最近沸沸扬扬的“死亡嘉年华”杀人案的图文时。

“就是这个！”

蕾欧娜低呼，招手示意墨丘利奥来看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似乎是某人在推特上发布的、普通的日常生活照，照片内容是一个面容瘦小阴鸷、但仪表富态的男子正躺在海边沙滩上抱着女朋友晒太阳，他们身后有一个小的户外酒吧台，吧台边围坐着不少有说有笑的人，乍一看，这照片的意义不过是在于记录一次愉快的、亲朋好友的聚会罢了。

但它之所以会出现在一个秘党吸血鬼的手机上，是因为，酒吧吧台旁站着一个正在给别人递酒杯、手臂上纹着猎豹纹身的男子。

这个男子便是案件的死者卡尔森，而照片里正在给自己自拍的男主人公，则是卡尔森的好友米尔顿。

“这不是卡尔森那个富二代的狐朋狗友吗？貌似曾经还和卡尔森一起混过黑社会……”作为亲王的手下，墨丘利奥自然也是对这起凶杀案的相关信息了熟于胸，一眼便认出米尔顿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人了？”

“我觉得……”蕾欧娜咬着下唇迟疑片刻，低声道，“刚才那个人和照片上的米尔顿很像。”

“你确定？”

墨丘利奥没有看到刚刚跑过去的男子的脸庞，唯有心中一紧、问蕾欧娜道。

可是，事情的进展已经等不及他们再详细讨论蕾欧娜所见是否属实。

因为刚才那个陌生男子行出的老房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男子的惊呼，并且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这惊呼者立刻因为某种巨大的痛苦发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叫得嗓子瞬间沙哑，叫得蕾欧娜几乎从不会因为体力劳累而改变速率的心跳漏了一拍。

“蕾欧娜，你去追刚才那个男人，”墨丘利奥率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赶紧抓住蕾欧娜的肩膀，嘱咐道，“我去看看房子里什么情况，快！”

“好！”

事不宜迟，蕾欧娜压下心中诸多怀疑和惊惧，见四周无外人，便反身直接跃上建筑物的墙壁，三两下便敏捷地攀爬到屋顶——这几天在瑞摩尔教堂中的学习和训练，让她对自己身体异能运用已经熟练很多。

而对于他们这样的“夜间捕猎者”来说，在城市建筑丛林的顶端比在曲折复杂的道路上更有利于追踪猎物。

看到这个明明在不到一个月前还只是个柔弱大学生的中国女孩如此奋不顾身，墨丘利奥唏嘘不已地摇了摇头，然后从外套下掏出两把别在腰后、永不离身的手枪。

左手的是格洛克39，用来对付人类；右手的则是史密斯威森M500，用来对付可能出现的超自然生物。

“行吧，”他吐掉刚刚点燃的雪茄，用皮鞋鞋底踩灭烟头，然后跃跃欲试地吹了吹枪口处并不存在的热尘，自语道，“让我们看看是哪家不听话的小孩惹事了。”

PS:再次跪求军火大佬给咱科普一下枪械知识！！！！那几把枪名写上去都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