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落月以为是怪物来袭,但眠眠并没有做出反应,他也没有闻到怪物应有的味道。接着,他想到了那些拦路的山贼,虽然这里仍是燕麦镇的范围内,但有山贼也不奇怪。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麻烦了……按常理来讲,他们总是拿着远程武器,将盯上的猎物包围起来。即便是身穿全套铠甲的武士,也无法靠近那些以山为家的混账。
只是交钱也不一定能了事,车上还坐着眠眠在呢……
他将剑直接拿在手中,掀开布帘走到了车头前。但预料之中,被一圈山贼拿着武器包围的景象并未发生。
的确是山贼,但他们在逃跑。从山脚滚落到前面的路上,拦住马车。但却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朝另一个方向奔跑。
但后面飞来的箭矢,却刺入这些人的脚、背、乃至头颅。
“是逐猎者。”
“……原来如此。”
是那群上了玛歌的当,被诱饵弄到外面还没有回燕麦镇的逐猎者。这群山贼正巧碰见他们也算倒霉了……正当落月松了一口气时,几个人走到了马车前头。
果然,无一例外都是落月的同行。
其中一人向米洛伸出手,毫不掩盖贪欲地说:“留点什么吧,我们赶路太辛苦了。”
“钱可以吗?”
“可以。”
米洛看他们的单眼里闪过厌恶,但嘴上还是说出吟游诗人的那一套:“谢谢你们,如果不是碰见你们,遭山贼的就是我们了,我会在下个地方传唱你们的威名。”
“吟游诗人?”
“……算了。”
“你走吧。”
几人露出了烦躁的脸色,看起来很不舒服。
落月小声给眠眠解释,这是因为吟游诗人的嘴巴很毒辣,总是会把惹过他的人编撰成故事里的反派。而他们的故事传唱度又很高,要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实在是简单。
这会影响职业生涯,为了那一枚都讨不到的丰收女神,划不来。
眠眠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逐猎者会做这么直白的恶事。还好米洛很擅长应付这种情况,不至于发生冲突,否则以落月的现状,并不一定能安全无恙。
几名逐猎者嚷骂着让开路,马车再次前行,染了山贼血迹的蹄印,很快就被土给涂没了。
“当逐猎者的人里很少有好人。”他自言自语道,“因为好人都死了。”
“这么说,落月也算是逐猎者里的好人?”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嘲地说出事实。
“嗯,我也觉得,你这人看起来挺正派,但实际上心机蛮深的……”
“你没说错。”
但她又将毫无阴霾的笑容呈现给落月:“所以,就靠你算计别人来满足我的肚子了。”
“我看要满足你的肚子是不可能了,尽可能不饿着你吧。”
“谢谢啦,我也不奢求能吃饱——不过,你知道吗?妈妈告诉过我,最好的旅伴不是最正直的那种人,而是算计着其他人,却唯独对你敞开心扉的人。”
“看来我算是挺合格的旅伴?”
“嗯,合格啦。”
再次上路后,米洛听着马车内传来的声音,心想也是时候编点新的爱情诗歌来唱了。
……
入夜后,他们幸运找到了附近的村落,不至于流落到荒郊野外。这里是燕麦镇所属的下级村庄,主要是畜牧业。
交了相对合理的价格后,他们得到了两件旅店的房间,除此之外,旅店附近的酒馆也提供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
将马车安置好之后,米洛看着酒馆,话语里透出浓浓的期待。
“听说这里出产的麦酒和烤鸡很棒,涂上蜂蜜烘烤的鸡,肚子里居然塞满了大量的香料,这样一只就要一百枚……”
“你就去唱一首吧。”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换一只肥鸡不知道能不能行。”西奥伯琴已经被她拿在了手中,也不知道琴弦是否也想尝尝鸡油的味道。
“你们呢?”她又问。
“我们还有点别的事想谈,先去住的地方放下行李。”
“那好。”
和米洛分别后,落月和眠眠走入了被分给他们的双人间。他当然想早点吃一只肥美的鸡,但无奈好奇心更希望得到满足。
“你们怪物之间,也有历史和传说流传着?”
“嗯。”
放下行李,他们已经讲起了白天的话题。
“据说,神话时代之后出现的湖泊,里面流淌的东西,是神话时代之前的怪物血液……很复杂的故事,我没办法解释清楚,因为我自己也很头大。”
“所以湖中会孕育怪物,所以会被人敬而远之。”
眠眠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妈妈告诉我,人类的灵魂会被那些血液腐蚀,才会有湖泊……但这和我们无关。”
“而且神话时代之前就存在的湖泊没问题?”
“嗯。”
“看来,还真是被个什么鬼东西给挖出来,然后将血灌进去的。”至于祭龙教的教义,那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扭曲历史者想颠覆的东西,也许就是这些矛盾吧。他们得知的历史,恐怕和怪物们知道的很接近,并且掌握了一些他们所认为的证据。
要不然,也不会使如此多的人忠心地去努力颠覆历史。
“如果你所说的东西是真的,我不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呀?”
“历史是胜者书写的,扭曲成什么样都很正常。”
就像吟游诗人讲述的故事,会被口口相传而扭曲,真正的历史,也同样会如此。
同理,怪物之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除非那些讲故事给眠眠听的怪物,是真实亲历过这些历史的古老存在……
“你能对我这位旅伴讲点你的事吗……”
“我是无罪之鹰的女儿。”
“嗯,这我知道。”
她的笑容别有深意,不再掩饰,反而讲出了落月一直疑惑的东西。
“无罪之鹰,如你所想,就是这世间仅有六匹的王兽之一。”
“……我的确是设想过,甚至觉得它可能是传说中,人类所未知的某种特殊存在。但……王兽?你说的,是那个王兽吗?”
“嗯,活着的神话亲历者,苍穹的锐鹰·无罪之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