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着她，给我你的答案。”
“はい（好）”
走过桑若茜的身旁，步入那人所在的病房之中。
再回首看向门口的背影，我确定，他变了。
不再是过去那副我看了都觉得不堪的样子。
他为她改变了。
而我，我又做成了什么。
一次次拿着风景画敷衍，始终没交给她一副以她为模特的成品画像。
现在在看来，我和他到底有哪里可以比。
本就不平凡的外貌被邋遢的衣装打扮给敷衍过去，只有这点，我比他强。
但此时的他，精心的打扮衬托着他那本就不凡的外貌与那出众的气质。
完败，无论是在专业还是在外表，或者说感情。
明明前几天就想着要来看她，但我却一直拖延，直到今天听说卡莲娜来过之后才鼓起勇气前来。
真失败，我为自己感到羞耻。
不再多想，我得去见她。
绕过白色的帘子，看到她正躺在床上阅读手上的书。
窗户的帘子挡住部分阳光，让光线不打在她脸上，只留出恰到好处的一部分照亮书上的自己。
察觉到我的到来卡莲娜放下书，同时按下床沿的按钮，一旁遮阳的帘子立刻收了上去。
阳光扑在少女的脸上，给她苍白的面容带上了片刻的红晕，但这丝红晕也立刻退了下去。
丽娅变瘦了，目光更消散，发色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病态。
病态的美。
没错。
就是这个！
就是这种美！
对了，我过去的画里缺少的就是这个。
这样的话画的出来。
不，必须要画出来才对。
但还是少了什么。
少了……！
“桑若茜！”
忽然大声的呼喊的我把丽娅下了一条，有点茫然的眨了眨眼。
“怎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桑若茜听到我的呼声立刻就跑了进来。
“怎么了？”
非常关系的靠到丽娅身边发出关怀的问候。
而看到桑若茜到来的丽娅，眼神变了。
对，就是这个眼神。
爱。
我之前所画的她都没有爱！
这样就对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
“请允许我提一个很无理的要求。”
桑若茜瞥了我一眼，随后摆回视线闭上眼好似是思索了一下。
不一会他转过头看着我。
“说吧。”
“我想你把丽娅带到外面去一段时间。”
听我说完桑若茜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想画出你们二人。拜托了！”
弯下腰，对着桑若茜，我弯下了自己的腰。
我上次低头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因为在此之前我没有一次去主意这两个因素。
所以在发现这两个因素的时候我失控了。
这样很严重的失控了。
此时我的表情多半是带着疯狂吧。
但这样才是我，这样才是想要去画某样东西的我。
“好吧，你准备在哪画。”
“楼下那颗树下就行。”
“那你去准备画具吧，我和她准备一下。”
“好。”
挥手离开病房，给助手打了个电话叫他送来道具。
她一直都是那么耀眼，所以才没能发觉。
没能发觉自己想画的东西。
直到此刻她病变了我才发觉这一点。
真是太难看了。
多少次，多少次站在她面前、
多少次让她摆造型。
多少次握笔却在第一笔就决定不把这幅画不交给她。
多少次……
“这位先生，医院内禁止抽烟。”
慌张冲过来的护士所说的话降我从回忆中唤醒。
望向左手正准备点燃的烟，和右手已经按下的打火机。
咂了下嘴，一下把烟捏入手中弄烂，右手的打火机也一甩火苗捅进了口袋。
死命的压下头，尽量不让自己丢脸的神色展现在别人面前，我就这么走下楼梯，达致之前和桑若茜说的那颗树下。
等待，等待。
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坐在树下仰望着天空，世界是那样的纯净。
不，这世界早就不纯洁了不是么。
环境的污染越发严重，天空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但已经被污染的天空就已经是如此美丽，那原本的天空该有多美。
对啊，我是想画出那种对全盛的美的期待感。
有瑕疵才能有遐想。
所以过去完美的她不行。
那种画不是我想画的。
所以我才会觉得那就是自己的极限，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画感到不满。
理顺了，理清了。
哈哈哈。
真是可笑，就因为这种原因，我两年都没能交给她一副她的画。
就因为这两年的她都是完美的。
真是该死，我这人真该死。
居然想画的是这种东西。
但既然要画，那就一定会把最好的画呈现在她面前。
“藤原先生，东西带来了。”
瞥了一眼助手，头微微的抬了一下示意让他在这里准备好。
不知觉烟又被拿到了手上，不在医院内就可以抽了吧。
如此想到我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抽了一大口，让烟进入喉咙，涌入肺部。
一阵舒畅感涌上心头。
之后再将烟吐出，在空中逐渐散开成一个圈。
心中的种种不快都仿佛随着这一口烟一同吐出。
大脑迅速的就镇定了下来。
第二口抽了小小的一口，带着一丝玩闹的心里将烟像一条线一样吐出，之后在空中混成一小片，迅速的就散开了。
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处弹掉烟蒂，接着将烟叼在嘴上，让它自己燃烧。
感受着烟逐渐在口腔肺部还有鼻腔中流窜，心神越发镇定。
不知觉，一根烟已经抽完。
将烟头丢进垃圾桶，我走向树前助手架好的画架那，一旁水桶里画笔的毛已经浸泡散开。
打开颜料盒看了看，每一种颜料都是恰好的满到我喜欢的位置。
铁红色粉和薄纸也准备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
“久等了。”
坐在板凳上的我回头望去，穿着得体西装梳着斜刘海的桑若茜推着轮椅将丽娅带了过来。
头戴的白色遮阳帽带着一个白色绸缎编制的蝴蝶结，特地换上的白色连衣裙裙角还带着一朵黄色的菊花图案，淡黄的长发披肩而下但却带着一种不健康的感觉，面容有点憔悴但相比病床上的样子这已经是尽力让子看起来精神了吧。
“推着丽娅站到树下。”
指着我心中非常合适的那个位置，桑若茜照做的推着丽娅到了那里停下。
树下，丝丝阳光打下，少女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将双手并在腿上看着我的方向，其后的西装少年带着关怀看着身下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但，差了点什么。
“桑若茜站到前面来，蹲下温柔的握住她的手，之后丽娅你就看着桑若茜就好了。对就是这个感觉，桑若茜在站开一点让面部对我这边露出来的范围多一点，对就这样，好，停下，请把这个动作保持住。”
立刻在取下画架上的画板，放上薄纸，拿起HB的铅笔打起线稿。
顺着那丝冥冥之中的感觉将线条画出，一笔一笔浑然天成。
只是数分钟，一副线稿便是完成了。
“可以动了，请记住这个动作，等会还要摆回来。”
取下线稿，在背面涂上铁红色粉，随后附在画布上贴好，拿出硬笔，沿着线稿的线用力勾画。
这个步奏倒是花了好花了些时间最后一笔终于完成，取下薄纸，一副精美的土红色线稿就印在了画布上。
因为这次需要一次完成，所以我每一笔都是用心到了极致，那是我前所未有的认真。
“请摆回先前的样子。”
举起铅笔对了一下二人的面部，之后又比了一下身形，好了，完美。
左手托起调色盘，右手拿起调色刀取大量的白色，一点黑，一点黄，一点红，一点绿，并将其中几种混在一起调匀，对着阳光找了一下成色，嗯，没问题。
放下调色刀，右手取出在水盆中泡开的画笔，等待着水滴一点点滑落，直到笔尖收到一起。
取色，落笔。
脸，果然还是那张脸最重要。
丽娅那张带着一丝病态的脸。
只要这个位置完成了，这幅画的神就差不多了。
除了这个还有桑若茜的脸。
一笔力重，一笔力轻。
简单几笔，面部已稍具雏形。
取色，再落笔。
轻笔，一笔收。
扇形笔，扫。
调色刀，抑，拉。
不多时，一张没有眼睛和眉毛的脸出现了。
对比本人。
不够，小笔，取一点黑，沾水融色。
起笔，差不多了。
等谁差不多感觉，落笔，面部细节勾画。
不多时，画卷中的脸看起来更有人气了。
在取一点黑，融水，起笔，比上次颜色要留得重一点。
等待水落下。
落笔，眼皮，眼角，下眼线。
调色刀取色，少许黑，一点蓝，少许原色，用刀调好的，举刀观色，没问题。
在取出一份白放在一旁，放下刀，拿小笔，取色。
两笔画出两个圈，那是虹膜的外层。
点一点黑，取刚调出的颜色，揉色。
点，揉，瞳孔成。
对比本人。
不对，差了点什么。
但现在还感觉不出来。
不洗笔，直接取白色，一点蓝，揉色。
落笔，一笔轻一笔重，落下数十笔，虹膜成。
对比本人。
洗笔。
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丽娅，别看着别处，看着桑若茜，带上你的爱去看！”
对就是这个感觉。
轻轻几笔勾画，顿时感觉就变了，这种感觉才是正确的。
取原色，取大量白，揉色。
勾，数十笔，睫毛成。
重笔落，轻笔收，两笔眉成。
洗笔，笔尖取原色。
对比本人。
轻勾数笔，眉毛变得有调理了。
对比本人。
洗笔，取瞳白色，取少许红，取少许黑，揉色。
轻笔，揉眼角，之后勾几笔。
差不多了，丽娅差不多也有点疲倦的样子了。
“休息一会吧。”
此时才有了实感，丽娅病弱的实感。
过去的她一站一下午，一直到我画画完中途都没休息过。
而此时的她，只是区区数十分钟就带上了疲倦。
洗了下笔，确认了一下颜料盘上的颜色。
再去确认了一下画面是否有瑕疵。
没问题，这次发挥非常好，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继续吧。”
丽娅笑着说道，而桑若茜也听她的把她推到了树下之前的位置并摆会原来的姿势。
拿小笔，取少许黑混原色，勾鼻线，嘴线。
取少许黑，用水融色。
在唇角勾了几笔，病态的感觉更到位了。
丽娅面部完成。
取土黄，取少许点白，一点黑。
用取色刀调色。
对比阳光看了一些成色，不对，差了点什么。
在带一点红，调色。
对比阳光看成色，嗯，差不多了。
比丽娅的脸更简单的步奏，大致的构型之后就去仔细的画出了眼睛，眼睛完成我就让丽娅去休息了。
不多时，面部完成，这时丽娅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又让丽娅做了回来。
这次是丽娅的头发和帽子，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精心雕琢，头发和帽子算是完成了。
这样就又让丽娅去休息了。
接着是桑若茜身体的大半部分。
多次往返，时间也由早上转到了下午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了。
而这幅画也终于是差不多完成了。
这幅画的最后部分，就由我自己来完成就行了。
独自的留在树前，身旁挂着助手提前放着的挂灯，继续作画，顺应着一下午烙下的印象。
如果有差错就看一下手机中之前拍的照片。
虽然照片没有那种感觉，但是对比差错还是很方便的。
这一画就是一夜过去。
第二日早。
随着晨光的升起，我站了起来。
完成了，这幅画作。
我倾尽心血的画作，总算是完成了。
能这么快完成也是多亏了过去那无数次的失败。
打电话叫来助手，小心的取下画，拿去风干处风干。
过几日这幅作品就能交出去了。
总算是要完成了，我的心愿。
PS:我不清楚一副油画的具体时间，但倾心之作这个时间应该是正确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