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死林在机甲仓库外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确定里面没人，两人才摸进来。
乌死林拽掉一匹战马身上的防水布，轻轻一跳就跳上去了，像猴子一样爬到驾驶舱后面捣鼓起来。
程绪压低声音喊：“这个东西不能开！天魔把里面的AI程序篡改了，之前差点杀掉我们！”
“白痴啊你，人还能叫机器阴了？”乌死林打开一个盖子，把里面的芯片全部从插槽中拔出来，扔了，然后爬到驾驶舱顶部，用蛮力将钢化玻璃外罩掀起来，坐进驾驶舱里，掀开控制面板，拽出两根电线用牙齿咬掉绝缘层，相互划拉几下，电线放出电火花。
嗡的一声，战马体内的引擎开始运转，驾驶舱内的仪表板逐一亮起，伴随液压关节的响声，整台机甲苏醒过来。
程绪叹为观止，沿着战马外侧的手扶梯爬上驾驶舱，舱内空间只能容纳一个人，他攀在外面问：“大哥，你以前是干嘛的？”
乌死林双手不停地调试面板，说：“听说过老子的壮举没有？我偷了神武大帝的御马，在禁宫里跑着玩，然后就被逮起来判刑了！”
这是程绪听说过的最蠢的入狱原因，他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那天喝醉了，跟几个御林军的哥们打赌来着。”
“那几个哥们没判刑吗？”
乌死林的手停了一下，“他们一口咬定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点背啊！”
乌死林将两个体感控制器拽到身侧，有点类似程绪在电玩体验城玩的浸入式游戏，双手抓住手臂状控制器，人做什么动作，机甲就做什么动作。
乌死林挥了两下拳头，机甲也重复这个动作，但是有0.5秒的延迟，不是很舒服。
“这个按钮按下去就是控制脚！”
乌死林按下按钮，上下活动手臂，机甲喀嚓喀嚓地迈了两步，运动逻辑程序能够让它自行校正动作，保持平衡。
“我把所有AI程序和武器协议都卸了，现在是纯手动控制，跟普通的汽车没区别，你拿它跑路应该绰绰有余……只能帮你到这了！”乌死林伸出手，大功告成地拍拍程绪的肩膀。
“什么？你叫我开这个？我是步兵哎，我没开过的！”
“啧，我都教你了！”
“我开着这么大的东西冲出去，不是当活靶子吗？”程绪几乎要哭出来。
“你真烦啊！先进来试试！”
乌死林好说歹说地把程绪拽进驾驶舱，将他按在驾驶座上，程绪哭丧着脸开始操作，乌死林就在旁把一些基本操作教给他，让乌死林惊讶的是，这个小兵看着又笨又怂，居然很快就上手了，可能是因为程绪玩过几款机战类的游戏，对许多操作指令并不感到陌生。
十分钟后，程绪麻溜地甩出机甲右臂的加特林，然后又收起，皱起眉头对乌死林说：“大哥你别丢下我行吗？我一个人害怕！”
乌死林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骂：“你TM这么有驾驶天分，还怕什么？祝你好运！”
说罢，乌死林跳到另一具机甲身上，拽开防水布，下面是一匹纯黑的战马，他惊呼一声：“绝影！太棒了！”
程绪又花了五分钟熟悉操作，他不打算战斗，只要能带上朱彤跑路就行，这时乌死林正像个遇见美女的痴汉一样坐在绝影内部，笑嘻嘻地摆弄着。
看来要就此别过了，程绪招招手，对方也操纵机甲招招手。
他突然想到头上的盖子还没有关，用机甲的手指了指，绝影抬起右手，咣当一声把防护罩拍回原位，边缘的合金框架摔变形了，程绪脸颊抽搐，害我！？
他深吸一口气，冲了仓库，远处天魔和亚神正在厮杀，天边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
朱彤会去哪呢？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自己像顶着一根蜡烛穿越危险的封锁区，果然一帮狼人兵发现了他，对方用冲锋枪朝他一阵扫射，程绪慌乱地用机甲的双臂护住脑袋，子弹在钛合金外壳像炒豆子一样响着。
“是你们逼我的！”
程绪甩开右腕的加特林，一阵扫射，机枪后座力如实反馈到操纵杆上，他感觉右手在疯狂抖动，当扫射停止的时候，那队狼人兵好端端地站着，咧嘴大笑。
没有AI辅助瞄准的情况下纯手动射击果然很困难，这种难度不亚于双手戴着隔热手套完成穿针引线的动作。
几只狼人朝他扑过来，程绪手忙脚乱地后退，手脚的动作切换不过来，机甲像喝醉酒了一样摇摇晃晃，一只狼人已经爬到驾驶舱上，用拳头使劲砸击正面的钢化玻璃。
两行密集的火线射进狼人堆里，它们惨叫着一命呜呼，程绪惊讶地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台黑色机甲蹲在侧面的建筑上，朝他伸出火力全开的左臂。
乌死林就像传说中斧劈鼻尖石灰的高手一样，精确地把攀附在驾驶舱外的狼人打飞了，然后冲程绪竖了下机甲的大拇指，一纵身跳到他面前。
机甲压低身体蓄势待发，从两侧的喷气孔喷射出两排蒸气，然后朝着城门笔直地奔跑过去，身后扬起两道尘土构成的翼，沿途试图阻拦的狼人兵统统被撞飞，发出“呜”的一声惨叫，变成小黑点掉到不知哪里去了。
程绪对如此高操的操作惊叹不已，他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追上乌死林一起跑路？
他的手握紧操纵杆，不，必须把朱彤救出来！
他转过身，视线里出现一片白雪，只见凌霄被六合之尘包裹着冲向他，程绪吓得慌忙用双手阻挡，笨拙的机甲在灵活的凌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在缓慢抬升的巨臂上轻盈借力，跃到驾驶舱顶，只一拳就把顶部的钢化玻璃打裂了。
“是我！是我！”程绪大喊。
凌霄拿手掌遮光，朝玻璃内看了一眼，“你怎么会在里面？把这玩艺打开！”她拿脚踢了几下，隔着钢化玻璃，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我不会弄啊！看见朱彤了吗？”
“不知道，我在找我哥，他明明叫我在这里见面的，人又不见了。”
程绪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此刻双方的关系十分微妙，这时凌霄敲打着玻璃，面色忧戚地说：“快逃吧！我哥说，天亮的时候会有一根大棒子从天而降，你会死在这里的。”
“什么！？”
程绪震惊，原来那场巨大的灾难就是神羿之矢！宰相联盟打算把全城人一起杀掉！？
天空已经快要亮了，程绪知道时间不多，对外面的凌霄大喊：“朱彤去杀你哥了！”
“那个混蛋！”
凌霄轻轻一跃，消失在一个方向，身后留下六合之尘的残影，程绪迅速操纵机甲追赶，沿途撞坏了不少建筑，找到凌渊就等于找到朱彤，这是眼下最快的途径。
只是凌霄见到朱彤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下去，局面早已失控，他所能做的唯有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