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偌大的圣城却一片漆黑死寂，宛若传说中的鬼域。不远处的圣山之巅上大放光明，犹如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莫晨躺在屋顶上，枕着冰冷坚硬的瓦片思绪纷飞。

在人族，普通的百姓供养着官员与王室，十国的王室供养着圣城圣山。这圣城中的居民数量虽然不逊色于十国都城，却远不如各国的都城热闹繁华，弥漫着一股不似人间的清冷气息。

人族只要修行至九阶，就可以在圣山之上借力飞升神界，成为不老不死的神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圣阶强者飞升之时，可以携带部分地境随从一同前往神界。

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抵挡不老不死的诱惑呢？更何况，能居住在圣城圣山的，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中上层。

即便是那些原本被迫来到圣山作为人质的王孙贵族，乃至王子储君，又有几人愿意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放弃永生的希望？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莫晨取出冥王送给他的黑石玺，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人间流浪时，他曾经被仇人长时间追杀。某次重伤濒死之时，冥王白目出现，与他签订了一份契约——只要他愿意直接杀死或者间接谋害更多的生命，就可以从冥王那里换取想要的一切。那时满脑仇恨的他欣然答应。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用换来的力量与修为斩杀了敌人，并且主动屠戮旅程中遇到的恶徒罪犯。回到圣山之后，更是主动参军，化身收割生命的屠夫。灭蛮之战、灭灵之战，他凭借着出众的功勋与实力成为了三大统领之一。只是，两场旷世大战结束之后，他不由的感到厌倦寂寞。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莫晨握紧了手中的石玺，冥王的任务必须完成，不然他绝对逃不过冥王的报复。十亿的数额，一阶修为是一点，二阶是十点，以此类推，九阶就是一亿点。杀敌人和恶人他不会手软，但是对于无辜者却不可能下杀手，人族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杀戮成性的大魔头。

莫晨不禁苦笑，从哪里寻这么多敌人啊？

希望这次营救文鑫，灵族能多派点炮灰才好。圣城的居民们到时候也能奉献出一定的额度。莫晨没有不忍，种族间的战斗容不得半点仁慈，与其放任那些灵族余孽在十国搅风搅雨，残害普通民众，不如引他们攻打圣城。至少，圣城有强大的守卫与城墙，圣城的居民也不会害怕流血牺牲。

漫长的黑夜过去，莫晨踏着朝阳的光辉徒步登上圣山。

与十国相似，圣山也有类似早朝的早宴。不过只有在需要讨论重大事务之时，大君或教宗才会召集群臣举行早宴。而一般的政务军事，则会先让内阁军机处审批，然后上交大君定夺。

参加早宴的群臣分五桌坐下，五桌分别是政教军各国储君与女眷。

大君与教宗未到，众人分别与同僚友人打招呼。

“莫晨兄弟早。”大统领莫星极笑着向莫晨打招呼。

莫晨点头回应，莫星极是他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两人职位与实力相当，志趣也相似，虽然碍于职位没有深交，但一直都互相欣赏。

“听说莫晨兄弟逼迫牧族签下了一份堪称丧权辱族的条约，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莫星极问道。

整个早宴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今天的早宴就是为了此事所开，在座的众人都很关心这件事情。

莫晨笑道：“牧族只是摄于大君天威，我又怎敢居功？”

听到这种和稀泥似的回答，众人都有些不满。莫星极也是如此，但过程本来也不重要，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牧族都怕我，可你莫晨却不怕。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来人似乎在责备，但语气却并不严厉。

众人纷纷站起，迎接联袂而至的大君教宗。

莫星痕示意众人坐下，在旁等候的侍女开始上菜。

“莫晨，这次出使牧族的感觉如何？”莫星痕擦擦嘴，随口问道。

“天蓝水绿，生机勃勃，牧族把草原治理的很不错。牧族周围的几个沙漠戈壁都被控制住了，他们遏制沙化确实有一手。”莫晨认真回到，“另外，牧族的美女如云，比起灵族别有一番野性。牧族圣女现在就在圣城之内，等着大君临幸呢。”说完露出一副暧昧的神色。

“哦。”莫星痕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声，右手一抖，一个瓷盘掷向了莫晨的脸。莫晨不敢避让，盘子在脸上砸的粉碎。“别说废话，说我想听的。”

“我不知道您想听什么。”

“点兵，你说说。”

莫点兵道：“这种事大君决定就是，您若想打，我绝不反对。不过，”莫点兵顿了顿，继续道，“既然莫晨已经和牧族签订了和约，再反悔似乎会有损大君的颜面。”

“城下之盟，做不得数。”莫星痕一脸的无所谓。

众人纷纷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三年之前，人族大君莫星痕与灵族王女文鑫联姻，本来双方都认为两族从此会和睦共处。没想到大婚之日迎亲之时，莫星痕却突然宣布要借助进入精灵森林的机会发动战争。而城下之盟本来指弱者被逼迫下签署的协定不能作准，但现在强势的明明是人族！

“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莫星痕一挥手，便让起身想要反对的莫星极坐下。

莫星极脸色涨红，却只能无奈坐下。

女眷一桌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十国储君也大都强忍着笑意。莫星痕与莫星极从小就不和，两人本是堂兄弟，但性格却正好相反。莫星痕傲慢自大又卑鄙无耻，而莫星极却是一个谦谦君子。

两人互相厌恶，但莫星痕是神界指定的大君，一直压着莫星极一头。

教宗赵空行眉毛一挑，他右手边的三祭祀立即站起，朗声道：“六年前灭蛮族，三年前灭灵族，人族死伤无数。现在元气未复便轻启战端，必然会引起民间反弹。”

“三年前就是这个理由，能换一个吗？”莫星痕自然不会买账。

五祭祀闻声而起：“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既然牧族已经臣服，不宜再出兵攻打。”

“别说废话。”

“其一，我族与牧族没有深仇大恨，牧族的实力又不足以威胁到我人族，师出无名；其二，极西之地，资源匮乏，强行攻打，得不偿失；其三，一旦出兵，十国空虚，那些灵蛮余孽与异族邪魔恐会趁机作乱；其四……”六祭祀起身，侃侃而谈。

“打住。”莫星痕冷漠地扫视了教桌一圈，视线停留在教宗赵空行身上：“叔叔怎么看？”

“公开场合，大君最好称呼我为第一祭祀或者教宗。”赵空行面无表情道。

“好的，叔叔。”

“神祭将近，此事还是询问下诸神的意见为好。”赵空行脸色毫无波动。

“那如果诸神还是不允，又当如何？”莫星痕不依不饶。

莫晨却愤然起身，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他身上，才缓缓开口：“大君是违逆诸神上瘾了吗？”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说完便直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