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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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约五十年前,伟大战争末期,黑岛公国南部沿海某处。

“冲维尔!当心身后!”

身披重甲的圣骑士队长朗格泰尔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晨星杖,将那个向冲维尔扑来的溃兵硬生生砸飞了出去。

从这个倒霉蛋的装备来看,他应该是希弗伦远征军的士兵。

圣骑士队长这倾注全力的一击将他的锅形头盔打得直接凹陷了下去,颅腔内的各种物质在钢铁的挤压下从眼眶里喷涌而出,在半空中泼洒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具躯体坠入了栈桥旁边的大海中,立时被礁石间汹涌的怒涛吞没了。

“多谢!格朗泰尔大师!”

年轻的冲维尔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权杖与盾牌,向自己的导师表示敬意。

“不要冒进!小子们!控制住你们的情绪!保持好阵型!”

狭长的栈桥上,四位全副武装的圣骑士以队长朗格泰尔为中心组成战斗队形,他们的铠甲与武器上已经沾满了猩红的血液。

在他们对面,那焦黑的火山岩滩上,则是数以千计的溃军。

这些人面色萎黄、神情恍惚,他们大多数都因营养不良或伤残而极为虚弱,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透露出一种绝望的疯狂。

这疯狂的源头,便是栈桥尽头的那艘孤零零的小舢板。

此时黑岛人末日武器的威力已经显现了出来,空气里乱流的魔法之风每一刻都在变得更加混乱与狂躁,元素的力量也在不断暴涨。

炽热的岩浆冲破了地壳,从巨大的裂口中喷涌而出,将远方的天际染成了一片赤红,一个卷集着云层与雷电的巨大漩涡已经开始在天空中形成,在大地上,巨大的琥珀色水晶柱就像骨刺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无数在暴动的魔力中滋生的元素生物将这片饱经战火摧残的土地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他们恣意破坏着人类所建造的一切,并沉浸在这种原始的破坏欲所带给他们的满足感之中,而那些潜藏在山林中的野兽和原本无害的家畜家禽,不论它们原本的习性如何,现在都变得狂躁而嗜血,有一些甚至发生了身体上的畸变。

就连冲维尔,这个年轻的圣骑士都感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畅快感,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圣光所带来的能量正在他的体内剧烈燃烧,冲击着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刺激着他的新陈代谢。他的力量、敏捷度甚至思维的速度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现在感觉自己手中沉重的权杖现在挥舞起来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轻盈,身上披着的重甲也和普通的大衣无甚两样,他的圣光也变得更加纯洁、耀眼,几乎赛过那些在教堂中与战场上苦修数十年之久的修士们的水准。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愈发无法控制自己内心中的狂躁心情。

那些热烈的感情!对荣誉、对鲜血、对杀戮的渴望!就像毒药般侵蚀着他的内心,呼唤着他不顾一切地去砍杀!若不是十数年来在修道院中养成的坚毅意志和对军令的无条件服从,恐怕他此刻已经和对面那些人无异——除了一个是被激情支配而另一个是被恐惧支配这一点外。

一些精神崩溃的军士开始脱下自己的铠甲,打算从巨浪怒涛之中涉水前进——他们显然是打错了算盘,魔力的狂潮引发的异常天象自然也改变了海浪的力量,下到海里的人几乎都在第一个浪头打过来时便被吸入了水底,从此再也没有露面。而更多的溃军则是从栈桥上一拥而上,对圣骑士们的阵线展开了又一轮疯狂的冲击!

“汝等休想通过!!”

格朗泰尔——这位年迈的骑士导师发出一声激昂的战吼,蓬勃的圣光之力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他手中的晨星杖发出了喜悦的蜂鸣声,带着纯洁而炽热的光芒砸向了栈桥桥面上的木板。

冲维尔只觉得自己眼前白光一闪,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

“格朗泰尔!!”

冲维尔主教大叫一声,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他顿时感到周身一阵没来由的酸痛,仿佛刚才在梦里的厮杀都是真的一样。

主教身上所穿的那一件单薄的睡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冰冷潮湿的衣物贴在他的皮肤上,刺激的他的神经。

他想要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环顾着四周。

他依旧在那间修士宿舍中,坐在——或者说被反绑在一把木头椅子上,绑住他的绳子系得很紧,即便是以他的身体素质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挣脱开。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结束了祷告之后,便到床上睡下了,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那张木床边摆着一盏快要燃尽的蜡烛头,一个穿着模范军红色制服的年轻女孩正坐在床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之前写的几部回忆录。

“呦,这么快又醒了?”那女孩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来瞧了一眼主教:“不愧是圣光教廷的前·圣骑士候补啊,心理素质就是不一般。”

女孩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枚锈迹斑驳的铜发卡,夹在自己刚刚看到的书页中间,随手将其合上,摆到了一边。

她从床沿上站起来,对被绑在椅子上的主角略施一礼,栗色的齐耳短发在烛光下闪烁着镀金似的光芒:“方才低估了您的实力,我深感抱歉。”

“刚才那是什么?”冲维尔主教直视着女孩的眼睛,他的身体与两颊已然松弛的皮肉因极度的激动——可能也有一丝寒冷的关系而不断颤抖着。

“有意思,一般来讲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第一句话不应该是‘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或者‘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样的展开吗?”女孩微微颔首道:“再不济应该也会大叫‘来人啊’什么的把?看来您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没必要问,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使劲地扭动着自己被束缚在椅背后方的手腕,试图弄松绳索。

“确实,这件制服辨识度还是挺高的。”女孩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红色夹克的领口。

“我知道你不是模范军的人,就算披着那身红皮我也看得出来!”冲维尔继续暗自努力着,但那绳子却丝毫没有要松动的迹象。

“哦?”女孩眉毛一挑,她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着蜡烛摇曳的火光:“何以见得?”

“模范军的士兵穿的可都是长筒靴,哪有像你这样布鞋加布带绑腿的!”

女孩面无表情地瞧了瞧自己穿着的鞋子——黑布面子的千层底布鞋,沾着不少泥浆,滴答滴答地淌着水。

这种鬼天气她也想穿长筒靴啊,但谁叫运气霉,扒衣服的时候挑了个脚气鬼呢?

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冲维尔主教冷哼一声:“我看你像个采花贼!”

“哈?”那女孩一懵。

冲维尔渐渐感到自己手腕能活动的幅度在一点点增大,于是他继续像挑衅一般同女孩搭着话。

“大半夜的闯进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卧室,还把我绑起来,我这而一没钱二没物的,要不是采花贼那你又是图什么?”

“您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点?还是说圣光教廷失智这么多年终于腐烂到根子里了?”女孩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儿:“你这贼秃可别空污人清白,我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那你就是劫道的!可惜这里已经没东西留给你了!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让议会的人抢走了!你赶紧祸害别人去吧!”

冲维尔主教的脖子憋得通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离重获自由就只差那么一小点距离了。

现在他开始盘算起自己挣脱绳索之后的行动。

冲维尔瞟了一眼自己的双脚,他的脚踝被绳索绑在了椅子腿上——对此他实在无能为力,但幸运的是,这把嘎吱作响的旧椅子似乎并不算多么坚固,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完全可以在解放双手后利用自己的上肢力量来一个前空翻,将这把椅子撞向床板或者墙壁,摔个粉碎,从而摆脱束缚。

然后他要如何应付这个女孩呢?

那个女孩身上似乎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绝对不可大意;既然她能够以一己之力将一百七十多斤的冲维尔主教从床上搬到椅子上绑好,那她徒手肉搏的能力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冲维尔知道,自己的体力与力量已经因衰老而流失,在狭小的空间中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正面冲突恐怕并不会占到多少便宜——所以他需要武器,一件称手的兵器可以显著改善他的不利处境,但这小房间里该上哪儿找兵器啊?

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摆着的那尊烛台上。

冲维尔年轻时主要修炼的是权杖、晨星一类的短柄钝器,而烛台的长度与重量,甚至造成杀伤的主要部位都与那些武器存在着相似之处。

“那玩意儿使着应该会很顺手...”冲维尔暗暗想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圣光之名,他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一点颜色瞧瞧。

“看得出来你在过去的五分钟里一直在默默地盘算着什么——表情一会儿窃喜一会儿严肃的,心里想的东西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了。”

那个女孩冷不丁地吐槽道,她伸手拿起了那盏烛台,凑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刚刚有一阵儿,你的视线在这东西上边停留了三十五秒,该不会是想要拿这种东西来敲我的脑袋吧?”

说完,少女直直地盯着主教的眼睛,她琥珀色的双瞳似乎释放着无形的威压,甚至让身经百战见得多的冲维尔也不禁为之一惊。

“大教堂附近全都是模范军在把守,那位帝国皇储和她的亲卫队们也都坐镇在这栋建筑中......”

老人咬着后槽牙,不甘地将视线移开了:“只要我把动静闹大些,那位皇储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就会把你团团包围,谅你有再大的本领也无法从复数魔导兵和大量常规部队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吧?”

“那你最好叫大声点,因为现在外头出了点小状况,大教堂内部的兵几乎全都出去开趴了...”少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留下来的一小部分也被我料理掉了,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靠着这种半吊子的伪装走正路进来的?”

冲维尔这时才注意到,房间的大门一直敞开着,一名模范军士兵正倒在门边不远的地方,人事不省。

“好了,祝你好梦,最好别又醒了。”

说完,女孩吹熄了手中的蜡烛,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圣蔷薇大教堂的某扇玻璃窗中,一道琥珀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只可惜,与城市各处熊熊燃烧的废墟相比,这萤火虫般的光芒只能算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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