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听琴弦

陈少山带着心惊肉跳离开了八里岔村，路过三孔桥连夜家来，徒步回到朗陵城已经天明，他在饭摊上刚吃过早点，正不知去往何方，要干什么，突然一个人背后叫着了他，陈公子还认识我吗？

陈少山一扭头，见那人一身蓝衫，十分阔绰，仔细一看，原是故人，不由躬身笑说，国掌柜，难得再见。

那人国成龙，就是购买过陈少山手中蝴蝶配饰的西京长安大雁塔下贵妃玉店掌柜。

国成龙说，我昨日就到了朗陵城，在你表叔棋摊上消磨了一天时光，听说你跟一个叫九重阳老先生的人一起去了道国故城，我正要寻你们，九重阳老先生如今在哪里？

陈少山说，老先生已经回去了。

国成龙听过这话，表现得很是沮丧，长长叹口气，说，回去也就罢了，如今店里生意热闹，我手头空了，本想从他手里取些货，我到水晶谷时，他的徒儿说师傅外出云游往淮南方向去了，我就寻他到这里，听你表叔说他来过这里和你一起去了道国城，最近可能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如今他已回谷，我只好又要重去襄阳了。

陈少山说，我们见面也不容易，不如到我表叔棋摊上玩一玩，中午请吃饭。

国成龙笑说，我的时间很紧，改日吧。

陈少山只好和他躬身拜别，国成龙走了几步突地转回身，说，贤侄最近手头有货吗？

陈少山重遇故友，如水得鱼以为救星来了，国成龙适才要走，陈少山很是惋惜，他回首这么一问，陈少山无比喜悦，便领着国成龙去藏宝的地方看货，国成龙看过陈少山从市场上收来的盆盆罐罐，摇头说，这些都是假玩意，有些就是老旧东西，也是民间破烂，不值什么钱。

陈少山不可能再有获得守瓜女孩蝴蝶配饰那样幸运，没什么有价值的藏品吸引客商，陈少山拿出了他在八里岔河湾捡拾的青铜箭镞和那个古剑柄，国成龙仅用眼翻了翻，也是不屑一顾。

陈少山此刻才有感悟——这次跟九重阳出游，从九重阳购买玉冠的事件中得到了教训和经验，在市面上做古董生意想通过商家手中去捡漏，风险极大，比如襄阳水晶谷谷主九重阳老先生和古城镇聚义庙前摆地摊的**相比，一个是古董天王，一个是风吹日晒的小商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结果九重阳老先生收购了那件玉冠一时也没有断出玉冠的真伪，他心中很可能以为捡了大漏，陈少山虽不知玉冠谜底，但从卖古董**与九重阳二人交接钱物的顷刻，卖者瞬间诡谲一笑，陈少山认定九老先生收藏了赝品，打了眼，因为**的这一喜悦是骗人成功后的激动，一般人不易觉察，陈少山却扑捉到了**刹那间的得意忘形。

从这件事说来，卖家在暗处，买家在明处，卖家哄骗买家很容易，但话又说回来，**骗人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费尽了心机。

一个不懂古董的人，偏要想在古董路上发财，除却有高名的骗术外，手里必须有真货，方能拿捏卖家，以诚信取义。若要在古董圈走捷径，哪必须冒险去盗墓了。

陈少山思忖，别看九重阳老先生只是骑了口青驴，悠游天下，从国成龙掌柜寻他做古董生意，老先生可是富甲一方。

九老先生获得财富的手段是什么？就是盗墓，九老先生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倒斗先生，国成龙掌柜要在他手上收购宝贝，当然出价不是小数目，由此陈少山联想到，国成龙掌柜也是财力雄厚之大家，看来盗墓的确是一个让人暴富的简介途径。

陈少山想到这里抱着试探性吸引国成龙掌柜的思想，说，我收购这些藏品原是不出手，只做标本，分析真假古董的依据，如今我在做倒斗。

国成龙淡然一笑，随即有与他分手之意，拉着准备离去的架势，似是讽刺他一般说，陈公子好手段呀，你发现了什么斗？

陈少山笑说，俺们这里九姑山有一处古陵葬，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有很多寻找古墓的高手来这里探寻，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我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这些年我就一直调查这个传闻并四处奔走。

国成龙从陈少山手里获得了那个蝴蝶玉佩，发了一笔财，也就惦念这里会有很多古董，这次再来和陈少山遇着虽没有收到满意实物，但见着了陈少山手中的青铜剑柄也是欣慰。

陈少山这么一提醒，让他兴趣倍增，一个新的发财机会从脑际中酝酿出来。国成龙说，我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地形，你带我转悠一下如何？如果发现了好风水，事成之后有你一份。

陈少山正求之不得，爽快答应下来。便领着国成龙一起去九姑山踩盘子，二人转悠了几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奇迹，找了几处地方，国成龙用高杆铲子取了几处样土，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小墓。

国成龙以为九姑山陵墓可能就是一个传说，不会有什么神秘陵葬，充其量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为了不耽误别处生意，决定离开这里。

国成龙离开朗陵城前夜和陈少山一起睡在客栈中，那夜是十五，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猛然从睡梦中醒来，恍惚听到一种古古怪怪的音乐，好似古书上载的箜篌之音，如今这琴具早已失传，谁会弹奏这琴。国成龙叫醒身边的陈少山，循着声音出了房门，是夜，光亮如昼，明月高悬，万籁沉寂，二人到了约有十多里的九姑山山巅，琴声愈加清晰，两人断定这琴声就在山巅某一个附近处所，就在二人四处搜寻之时，头顶月光被阴云遮蔽，一阵凉风吹至，琴声顿然消失，国成龙说，弹奏曲子的器具是箜篌，所奏曲词乃是《诗经》雅颂中的《钟鼓》篇。国成龙说这些，陈少山虽不明白什么，对国成龙敬佩有加，想到，一个成功的古董商决非仅仅认识两件真品那么简单，一定要有旁征博引，精于其它门类学问的能力，陈少山便暗暗记下国成龙所言。

那时正值旱天，庄稼苗都旱得枯萎，可是唯独九姑山背阴山坳里升腾出一团白雾，陈少山也觉得奇怪，他到九姑山不知多少次，从没发现这个现象。

白昼，国成龙与陈少山一起再去雾霭升腾的地方，除却乱山石岗和一些不成材的蒿草藤蔓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踪影。

第二天晚晌，二人早早来到九姑山山巅，等候听那琴声，看那团白雾从哪里升起，一直等到月亮落山，也没听到箜篌的弹奏声，白雾也没有再现。两人观察了几夜，再无丝毫动静，国成龙不能等下去，只好怀着一颗不甘心的失望之心，离开了朗陵城，也就空手去了水晶谷寻九重阳老先生做买卖去了。

国成龙走后，陈少山根据从九重阳哪里学来的点滴探墓寻穴知识，独自在朗陵城周围折腾一阵，终不出什么结果，也只有放弃倒斗发财之梦，开始在朗陵城古董市场混荡，消磨闲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