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紫烟氤氲

淮上四月的天气最是宜人，紫红色的桐花开满朗陵城大街小巷，荼蘼也在各家院落的墙上伸展着腰肢，柳枝满树碧绿已藏乌鸦，衣服可单可厚，一大早，兰凤轩穿着锦衣带着小诸葛，孙子仁，孙子礼，及众兄弟，来到了姚方雪安排的售画宣展大厅。

开了门，众兄弟进入，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宽阔的大厅足有一个如今的篮球场那么宽敞，里面全是紫色，紫墙壁，紫地毯，紫座椅，紫砂壶，紫茶盏，姚方雪穿着一身紫丁香秀袍，高高的云髻上插着木香紫簪，她静静坐在空旷大厅中间雅座上，身上散发着紫云英的清香，在缓缓捏着紫泥茶盏。

在紫气氤氲中，兰凤轩及众兄弟来到了姚方雪面前，个个不敢喧哗谨慎入坐，室内非常安静，大家坐稳，一个白脸姑娘，也就是青竹，微笑着用细嫩的双手娴熟的为众位爷沏茶，咕咕的响水，缓缓注入紫砂壶内，然后潺潺泻入杯中，青竹姑娘煎铭的动作让人想起高山之上云雾缭绕，几个采茶女儿带着斗篷背着竹篓，露水打湿了衣袖，细细的手指在捻着刚刚孕出的叶尖。

不同的功夫，显示着茶道，茶韵，茶山，茶姑的不同魅力。

青竹写完茶，优雅的身姿像一团雾缓缓移去，早晨的阳光从落地轩照来，茶盏中的水冒着白烟缕缕上升，香芬四溢，而后消失在静谧的空气里，这时，不知哪里响起琵琶的弹奏——

素娥采茗入金猊，木烬炭红化仙羽。

山水云霞穿肠过，一杯清茶浮天地。

兰凤轩目光直对着姚方雪，仿佛回忆一段往事，举杯吃过，呵呵笑起，说，姚姐这茶，我当是第一回，第一杯品饮，这滋味，难得，难得。

姚方雪忍了嗔笑，知道兰凤轩是在抱前夜之仇，姚方雪因为那时抢了他的茶盏，说了，凡事男人须拔头筹之语，想不到兰凤轩在这里接了梁鸿案，记着了她的箴言，也是笑来，说，兰公子好记性。

姚姐金玉良言，小生不敢忘怀，兰凤轩与姚方雪施礼，众人莫名其妙，皆闷在葫芦中。

难得，兰少爷及诸位今日赏光来这里欣赏小女子的收藏，姚方雪眼梢带着笑意，朝兰凤轩凝视，毫无拘束，潇洒自如，说，丹青以备，还请诸位大方提出宝贵意见。

众兄弟附和，小诸葛奉承笑说，姚姐不愧是上天派来的仙妹，青青花龄，天姿灵秀，意气殊高，观其姐姐也如见哪墨香了。

孙子仁笑说，如此紫气，今日应是紫气东来，紫阳高照，紫光霞披，我们徜徉在紫烟生辉中，能享受姚姐的紫玉藏品，也是紫金人生了。

大家说笑间，陈少山把小诸葛，孙子仁、孙子礼一一介绍给画主，姚方雪含蓄点头，说，众位小爷皆是朗陵的俊才，小女子初到贵方，许多事不懂，还仰仗尊兄们帮忙。

众位稽首寒暄，皆已知姚方雪的身份，大家明白，姚方雪今天要卖，兰凤轩要买，在这样气氛在里，各位推波助澜，希望交易成功，他们也能得到好处。

姚方雪见是时候了，扭过身子，轻轻击掌，随后，锦绣的紫绫幔纱缓缓启开，在宽阔的紫色墙壁上，出现了一幅旧裱的画轴。大家立身观赏，这时，慕名前来的收藏画友们也多了起来。

这幅画陈少山看过，那就是前日姚方雪让他品鉴的《雪山寒梅》图。

小诸葛手捻茶盅，两眼直视画作良久，适才浑身汗腻腻，如今感到冷战，他似乎从画面上看到了作者一双犀利的目光，那目光就是傲然怒放的红梅，也是作者的灵魂，高崇的山体仿佛是作者的躯干，

狂风暴雪丝毫压迫不了作者的乐观旷达，小诸葛微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画的右上方盖着一方凹刻的闲钤，吾归于谁，左下角是朱砂泥印，仲淹二字。小诸葛从画的神韵上断定，此画非元人所作，乃范尚书手笔，再细看墨色与宋宫廷画作极是，应为宋品无疑。

小诸葛观赏完毕，对兰凤轩微微一笑，伸出大拇指，暗暗点头。

兰凤轩心里有了底数，小诸葛就是兰凤轩的同窗好友，他没有别的本事，在字画鉴赏方面却是一绝。

此刻，兰凤轩看到小诸葛的神色后，对，姚方雪说，姚姐，此丹青我就不观了，你说它是宋也好，元也罢，总之是一幅故作，我收了，你看，这价钱如何？

姚方雪对适才小诸葛的动作无一不看在眼里，但还是有意提醒兰凤轩，笑说，兰哥别忘了哪宝石钻戒的教训，一旦收藏，价钱不是一笔小数。

兰凤轩笑说，姚姐既然这么大张旗鼓宣传，自然不能和哪钻戒私下交易相比，即便这画假了，我当欣赏了昭君出塞，真耶假耶，真真假假自在心怀。

兰凤轩说着话，便把自己的手和姚方雪的手一齐放在了茶几暗阁处锦花白绫中，兰凤轩捏了姚方雪的手，笑说，姚姐你看这个数行吗？

艺术品交易，有个规矩，一般卖方出价，由买方还价，兰凤轩用手去和姚方雪握手也是行中做法，过去人多，为了在交易中买卖双手不让第三人知道，就在袖中拉手比数代替口说，也就是法不传六耳之意，

兰凤轩其实买画那是诱饵，前天夜晚和姚方雪之会，他对姚方雪就有了心动神摇，当时姚方雪并不熟悉他，也就顺水推舟走了他三百两银子，如今兰凤轩了解了姚方雪身份，思忖，她一个江湖女子，来到此地，意欲售画，不出一点血，就想满罐满盆收场走人岂可容易，便才大了胆子，利用私下比码的方法轻薄探视姚方雪。大家看见兰凤轩私底下手拉了姚方雪，皆不为意，因为这正是交易规矩。

姚方雪观看着前来欣赏藏品的行人，微笑着向每一位来者示好，私下做着握手交易。

兰凤轩在玉锦中握了她的纤手，如是操着琴弦，哪大手时而满把盈握，面部笑起，时而拉了她的指头，嗔脸摇首，兰凤轩作怪，姚方雪一点也不感到惊诧，没有丝毫反感，她深知要想在朗陵城挖掘古墓成功，安全掠走朗陵古墓中的金砖，背后就需要靠山，深知兰凤轩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豪，色鬼。

她销售藏品和兰凤轩心理其实一样，何曾不把藏品作诱饵，兰凤轩要得到什么宝贝，她一清二楚，心忖，，像兰凤轩这样倚仗权势，欺压外地人，满足自己愿望，玩弄鸡毛蒜皮，雕虫小技伎俩之徒，她在江湖见识多了，姚方雪也就偏偏是刀子一样，以毒攻毒，走到哪里就能把刀子插向这种地痞软肋。

姚方雪思忖到这里，便悄悄说，兰哥，你捏痛了人家的手，既然你喜欢哪古董，至于价格，随你了。

兰凤轩听姚方雪这么娇俏语气，缩回手，知道她是明了自己的意思，脚下跺着地板，手锤了桌子，说，我的娘，这画太好了，五万两银子成交？

兰凤轩一语未了，一位尊贵的夫人携了一个缙绅站在了兰凤轩面前，说，兰儿是什么事把你喜欢得疯了，只顾叫娘，竟忘记了叫爹。

兰凤轩与姚方雪同时起身，兰凤轩笑说，还是娘有面子把爹请来了，便与哪位绅士鞠躬笑说，给爹，给娘请安。兰夫人对儿子笑说，这安就免了，你也知道娘最喜古画，这次请你爹出山，要收藏，必须真品。兰凤轩便向二老介绍说，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哪位藏家姚方雪女士。

姚方雪方向兰敬畏和夫人低首施礼，说，多谢兰伯父，伯母光临。

多俊的女孩子，兰母夸赞。

待姚方雪抬眼观看兰父，兰母时，兰敬畏正带着笑意也与夫人一样在欣赏姑娘的美。

姚方雪看到兰敬畏的微笑，不觉大吃一惊，仿佛哪里见过，这微笑好似无声的雷击，击得她险些跌倒，兰敬畏以为儿子对她已经介绍了老子的身份，姚方雪见了自己这个知县大人才如此拘谨，便笑说，姑娘不必紧张，我们来只是随便看看，你们聊。

姚方雪脸上强挤着笑，扶了茶几，目送着兰敬畏夫妇的离开，心中突然如波涛翻滚，百般仇恨袭向心头，尽管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也是昏厥过去，便不知道这场买卖如何结局，这幅画售了多少钱，当陈少山抱着她回至客房，她躺在了床上，方有所转醒，无助的抱着陈少山痛哭起来。

陈少山也是意外，以为她大病了。（未完待续）